第116章 都别睡了

顾思泽拒绝了老吴的相送，撑起伞下车，将书包藏进衣服护在前面避免被雨淋湿。

至于鞋子，潮了也就潮了，反正这两天下雨没敢穿贵的运动鞋。

顾思泽越往里走脚越沉，等路面的积水没到脚踝，察觉到大事不妙，他连忙加快了速度往家赶。

到了十字路口，远远听见有急促的哨子以及大声的呼喊。

“北草巷的，家里有人的快出来帮忙，巷子淹水了！”

“都别睡了！发大水了！”

连续几声急促的喊叫，眨眼间，不管是单元楼还是自建房，家家户户全都亮起了灯。

速度快的，已经好多光着膀子的男人跑出来。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水都快到楼道里了！”

“老刘、老李……赶紧出来帮忙，特么的！是不是前面河道的水涨了啊！”

“我的娘诶，这是造了哪的孽，大晚上的淹成这个德行，媳妇你看好孩子，千万别出来啊！”

男人的呼叫，女人的慌张，孩子的哭啼，乱七八糟的嘈杂此起彼伏。

顾家的家门。

顾永华弯着腰在地上摸索，黄卫英撑着伞站在家门口干着急：“永华怎么样，是不是窨井盖堵了，赶紧打开啊。”

“爸、妈，还是我来吧……”

顾思泽将雨伞和书包递给母亲，然后接替父亲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窨井的位置。

没了雨水篦子的阻挠，地面积水的流速明显增快，在灯光的照射下，打着旋形成了一个旋涡。

“儿子你先进来，让你爸弄，别伤了手。”

黄卫英可不管淹不淹水，对她来说还有半个月就要高考的儿子，可不能出任何意外。

“我没事，妈你先回家，咱们家地势比外面高，我去别家看看。”

说完，顾思泽就朝着邻居张叔家跑去。

“诶——儿子你别去啊！顾永华你还站在这干嘛？赶紧跟上去啊！”

黄卫英急得不行，催着丈夫去帮儿子的忙。

邻居老张是最先发现淹水的其中一个，因为这两天风雨交加的关系，他的睡眠很浅。

今晚起夜准备在院子里抽根烟，结果走廊漫起的雨水让他顿时慌了神。

“还有喘气的男人没有，赶紧过来帮忙啊，窨井都被树叶堵死了！”

老张已经摸了两个窨井盖，掏出了许多树叶，此时浑身上下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

“张叔，这么乱肯定不行。”

顾思泽走到邻居老张面前，帮他合力将窨井盖拉起。

“小顾你来啦，那你说怎么办？”

老张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顾不上招呼，权当病急乱投医。

他平时好管闲事，还兼着整个巷子的安全员，不说有多大的威望，至少还能说得上话。

顾思泽看着乱糟糟的巷子，从家里响应号召的众人各干各的没个条理，于是拣着重要的话说。

“张叔你先派人去看看前面河道的排水情况，如果有必要必须将阀门开到最大提高排水效率，另外再安排熟悉街道情况的人，按着顺序一个一个把井盖和雨水篦子打开，做这个事一定要注意做好标记，防止人掉下去。”

老张没有质疑，在顾思泽开口之前已经拉了好几个人在边上候着。

“小顾说的对，老杨，小周还有春平你们几个，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好咧，我们这就去。”

有了主心骨，领了任务的迅速散开，其余人继续在边上等着老张发号施令。

“还有呢，小顾。”

事从紧急，顾思泽也不推脱，等老张安排完后继续讲述剩下的必要措施：

“现在积水还有些深，派年轻力壮的去地势低的挨家挨户走一遍，遇见行动不便的老人、小孩以及特殊人群什么的，第一时间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老张点头同意：“嗯，这个我确实没想到，北边那边地势最低，大刘，你和小王领喊上几个人，赶紧去那边看看。小顾你继续说……”

“张叔，找供电单位的沿着巷子所有裸露的供电设备都检查一遍，另外所有的井口必须挡住，防止万一……”

等顾思泽说完所有的举措，无论是排水与救援，还是检查供电以及拆除危险物的安全防范，甚至还列举了积水退去后的善后工作。

到了这会，老张对顾思泽已经有了深深的信服。

统筹安排是个技术活，这不是叉腰动员喊口号就能把事给办了。

在场的所有人手忙脚乱的时候，顾思泽却能条例清晰地第一时间给出处理办法，这样的应变能力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儿子累了吧，赶紧把姜汤喝了驱驱寒。”

“谢谢妈。”

顾思泽咕咚咕咚喝完碗里辛辣的姜汤，接过母亲递来的毛巾擦着身上的雨水。

他早就嫌弃湿透的衣服碍事，光着上身在雨水里忙前忙后接近一个多小时。

“妈，我爸呢？他喝了没有？”

黄卫英给儿子撑伞遮雨，心疼地说道：“你还有功夫管你爸，赶紧把衣服穿上，刚才北边有户人家淹水了，你爸去帮忙了，我再给倒一碗，家里给他留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天灾在前，巷子里的左邻右舍互帮互助，哪怕平时多有口角的两家人，也能暂时放下成见，共同进退。

随着紧邻河道的水阀打开，巷子承载积水的压力小了许多。

不到二十分钟，巷子路面的积水已经见底，只有零星的低洼处还需要人工排水。

整个北草巷到处都是手电筒的光亮，不断有人喊着口号，或是招呼着谁家需要人手，还有谁家需要工具支援。

男人们冒雨出着力气，女人就在家护着孩子，烧着一锅一锅的姜汤逢人就递。

“小顾，快十一点半了，你赶紧回去洗洗澡睡觉吧，这里交给我们几个就行了。”

老张不知道从哪找了件蓑衣披在身上，见到黄卫英立即笑着称赞：“顾家嫂子你生了个好儿子啊，这次可多亏了小顾。”

“这话说的，都在一个地方住着，还能坐视不管啊，再说这孩子也就出点主意，算不得多大的功劳……”

排水工作已经进入尾声，雨势风速肉眼可见的降低强度。

老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其余剩下的善后只能等到天亮以后再解决。

“来——我家的姜汤熬得多，给你来一碗。”

黄卫英给老张倒了碗姜汤站在家门口闲聊。

忽然，大黄、小黑摇着尾巴从黑暗里蹿出，跑到顾思泽脚边转悠。

“怎么就你们两个回来？主人呢？”

顾思泽难得摸了摸两条狗。

今晚的大黄、小黑算是在巷子里出了名，两条狗东跑西颠，提醒了好几个差点摔进窨井的人，被夸了好几次。

“妈，要不我去找找爸回来没？”

等了两分钟，顾思泽还没有见到父亲的身影，便提出去寻找。

“不用了，我看见他了。”

黄卫英远远看见路口往家走的丈夫：“走吧，喊上你爸，回家洗澡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