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压着乌云,晚了几步,公交车在我面前驶过。我只是又默默地走到仅仅几步远的公交车站。
今日运气不好。
我重新排算着时间,在等下一辆公交车,然后转地铁再骑共享,在上课前绝对赶得上。
我松了一口气,倚着公交车站休息。刚刚兼职结束的疲倦感瞬间席卷而来,粹满全身。
我就如一条鱼艰难在过饱和的鱼塘里鱼群中,挣扎着,艰苦活着。宁城太繁华,人太多太多,地铁高铁轻轨公交总是挤满了人。宁城又太大了,我从兼职的地方到学校要两个小时。
我是个半工半读的宁城大学生,我自己养自己,也只有我自己。
在我高考那年,我家等来不止是我的录取通知书,还有我爸病危通知书。一样的轻飘飘,又沉甸甸。
我妈仍然给我买了一束花,灿烂美好,转瞬即逝。那无以言语的美丽动人,却永远留在我心中。
她坚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拼命想强压情绪,强装高兴,强装什么事没发生。她祝贺我,她为我骄傲。
从六百四六分到宁大的录取通知书,我是擦线进的宁大。而对于这些本应高兴,本该尖叫的我,却躲在花束的后面,用着泪水轻轻擦着娇嫩盛开的花上。我没有那么坚强。
缄默沉静,妈妈任由湿雨下了一整夜。在深夜,给我订好了火车票。她说,景景,以后你只能一个人走了。爸妈给不了多少,爸妈只能说不加重你负担。景景,是爸妈没用……
妈妈和小时候一样,温柔亲了我的额头,真切珍重。她说我那么优秀,应该去读书。以后再苦再累也不要不读书知道吗,读出来就好了。她把我拥入怀中,不让我看到她的泪水,而身体的颤抖早已出卖了她。
那年炽热苦涩的夏天,在离开爸妈温暖的怀抱之后,我踏上去往宁城的火车。而没多久,我在书包夹层里,发现一个沉甸甸的红包。上面句句箴言与牵挂,里面是数额到角的爱。
在宁城,我打了三个月工,凑够了我一万七的学费,还买了台二手的笔记本电脑。
地铁开闸,我又和人群走向城市的地面,暴露在阳光天日之下的地方。我带上了耳机,就如很多很多人一样把自己隔成孤岛。
忽然我停了下来,把耳机摘了下来,问她说什么。我带着好笑,我知道她说什么,也同样知道她的意图。因为,我看到她拿着宣传单。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许安,她白衬衫配着黑色长裙,文静素雅脸上挂着淡淡的看似温切的笑地站在那里,我看着她,我却感觉在这之下有着疏离和那淡淡却挥之不去的忧郁。但无以否认,她很漂亮。
她和我说:“同学,猫咖要了解一下吗?”这猫咖应该在后面的商场,或者在边上北街,而也算我们界定的大学城之内。而她,猜我是同学。
她向我递了宣传单,和小挂件。我没有盯着宣传单看,也没有盯着挂件看。我在看她,我好像明白为什么是她来发宣传单,没有人看到还会拒绝的吧。
我接过了,目光又蜻蜓点水掠过她的眉眼。无可否认,让她来发宣传单是很对的。
我拒绝不了,于是我收下了宣传单与小挂件。
那天我会驻足,是因为走神是不可能的,是我故意的。
而她仍向戴着耳机的我讲话,不可能因为不知道我戴着耳机,因为耳机是头戴式的,那是因为走神呢,还是别的什么。
由于更换了更快的交通方式,我甚至还比平时到教室还早了十分钟,我还可以望着窗外出会神。
这给我一个时间与机会,摸糊着这多的时间,着错位的时间,让刚刚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场梦,虚浮而不真实,好似什么没发生。
我们或者不如小说文学作品里那样,勾天动地地初见。我们的初遇,朴素又带着参差错杂,甚至在对视时,就又有了几分苦涩疼痛。
在午光浮沉,我抑止不住,我脑海里反复地描摹着她的好看的眉眼。我在想着她,在这岁月浮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