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众人散去,已是夜幕降临。
行之独自站在庭院中,望着天上的繁星,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晋州在自己的治理下越来越好。
第二年春天,大地回暖,万物复苏,处处洋溢着生机与希望。穗岁与行之迎来了他们期待已久的婚礼。
婚礼这天,府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行之身着传统的北魏婚服,一身红色锦衣,头戴爵弁,显得英气逼人。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鼓乐齐鸣。行之骑着高头大马,满心欢喜地来到穗岁门前。
穗岁在伴娘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房门。
穗岁玄色衣裳端庄,假发高挽成髻,步摇璀璨垂落,额黄添彩、粉腮映红,妆容明艳。自带飒爽,双眸含情。
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举行拜堂仪式。堂前高朋满座,长辈们端坐上方,满脸笑容地看着这对新人。
随着司仪的高声唱喝,行之和穗岁依次完成了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之后,两人被送入洞房。
洞房内,红烛摇曳,穗岁安静地坐在床边。行之轻轻掀开穗岁的红盖头,看着面前美丽动人的新娘,眼中满是爱意。
春意浓浓,为答谢亲朋好友一直以来的关心和支持,穗岁与行之在晋州新府中大摆宴席,宴请宾客。
新府处处张灯结彩,热闹欢腾。
穗岁天还没亮就起床,满心欢喜又有条不紊地精心安排着一切。府中的下人们也都脚不沾地地忙碌着,厨房里热气腾腾,正准备着一道道丰盛美味的佳肴,酒窖里飘出阵阵美酒的醇香。
行之则身着华服,气宇轩昂地站在府门前,面上洋溢着幸福。
宴厅中,宾客们笑声朗朗,大家推杯换盏,气氛热烈非凡。
穗岁身着华丽的裙装,身姿婀娜,在席间如蝴蝶般优雅轻盈地穿梭着,与客人们亲切地寒暄交流,那巧笑嫣然的模样让人如沐春风。
行之高高地举起酒杯,声音洪亮地向众人表达着深深的感激与满心的喜悦之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客们纷纷辞别。穗岁与行之望着略显凌乱的府院,相视一笑,一同动手收拾桌椅,将杯盘狼藉的宴厅整理干净。
收拾妥当后,他们携手漫步至花园中。此时月色如水,洒在花丛间,二人回到卧房。洗漱完,二人躺上柔软的床榻,穗岁枕着行之的胳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行之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满是怜爱,轻吻她的发丝,也慢慢闭上了眼睛,一同进入了梦乡。
如此平淡地过了几年,岁月如同那静静流淌的小溪,无声地浸润着行之与穗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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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光四年,塞外的柔然部落如汹涌的乌云,再度朝南侵袭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都瑟瑟发抖,直逼边境的怀荒镇。
怀荒镇中,军民们早已严阵以待,可连年被上头克扣粮饷,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那风一吹,单薄身子晃悠得像秋日残叶。
众人望着城外虎视眈眈的柔然大军,心中又惧又急,便聚到镇将府前,推选了几位年长的士卒,求见镇将。
“宁将军呐,柔然蛮子杀来,咱们兄弟们愿拼死守城,可肚里没食,拿啥力气挥动刀枪啊!恳请将军开仓放粮,吃饱了才好护咱怀荒,护咱北魏的疆土呐!”老卒声泪俱下,满是恳切。
那镇将呢,平日里只知克扣军饷、中饱私囊,在暖阁里养得脑满肠肥,此刻一听要开仓,眼一瞪、脸一沉:“哼,粮是上头拨的,哪能随意动用,都给我滚回去,老实守城,违令者斩!”
众人满心期待,却被兜头浇了盆冷水,愤怒、绝望在心底翻涌。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这狗官,不顾咱们死活,咱与其饿死、被柔然杀死,不如反了!”
刹那间,群情激愤,众人红着眼,操起家伙就往府里冲。镇将吓得脸色惨白,还想拔刀威吓,可眨眼就被汹涌的人群淹没。随着一声惨叫,平日作威作福的镇将倒在血泊里,众人望着那尸首,积压多年的憋屈、怨恨终得宣泄,可也清楚,事已至此,没了回头路。
“兄弟们,反了这世道,咱们要活下去!”一声呼喊,如星火燎原,怀荒镇就此燃起起义烽火。
消息传开,周边沃野、怀朔等镇的军民,本就处境相同、同病相怜,纷纷响应。
一时间,六镇之地,战鼓擂动、烟尘蔽日,北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各镇苦汉纷纷响应,推举破六韩拔陵为帅。这拔陵身形魁梧、声若洪钟,站在土坡上一喊:“咱为北魏洒热血,却被当蝼蚁,如今要为自己挣命!”众人举刀狂呼,气势震得飞鸟四散。
义军先是横扫周边官仓、军府,把克扣的粮物夺回,士气高涨得像烧开的沸水。
朝廷大惊,速派将军李翊君率精锐围剿。初战时,官军仗着闪亮铠甲、锋利长枪,列阵如林,气势汹汹。
可六镇兵卒常年在边地摸爬滚打,不惧强敌,在破六韩拔陵指挥下,灵活穿梭,用长刀短斧撕开官军防线,官军乱了阵脚,败退数里。
好景不长,义军壮大后内部起了纷争,有人想占地称王,有人只想吃饱穿暖。
恰此时,官军勾结柔然,前后夹攻。义军在两面利刃下,虽拼死抵抗,可终难招架,城池一座座沦陷。
正光六年春,柔然主阿那环率军十万余进攻武川镇,义军频战失利。
六月,起义军首领破六韩拔陵被迫渡过黄河南移,后受到广阳王元渊和将军李疏仁所率官军的夹击,兵民二十余万为元渊截获。
彼时,六镇起义兵败后的十余万流民,如无根之萍被驱至并、肆州一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却又因长期军旅生涯、塞外生活,野性难驯、悍勇非常,恰似一堆干柴,稍有不慎便会燃起燎原烈火。
皇帝下旨安置部分流民在晋州,派了行之前去接应流民。
接到旨意的行之,神色凝重,深知责任重大。他与穗岁匆匆告别,便带着一队人马奔赴流民所在之处。
赫连烨,这个手握重兵、性情暴戾却又对尉家存着几分猜忌的军阀,正虎视眈眈。
一日,他愁眉紧锁,为那六镇流民的安置问题头疼不已,在营帐中踱步思忖良久。
见到连夜赶来的行之,他沉声道:“行之,那六镇流民整日滋事,你可莫要让本帅失望。”
行之心中暗喜,却一脸恭顺,伏地叩首道:“承蒙大帅信任,欢定当竭力,保其安稳,不负所托。”
领命而去的行之,深知这是天赐良机。一路上,他与流民同行同宿,嘘寒问暖,尽显关怀体恤。
或遇老弱病残,便亲扶其上车,分食干粮;见精壮之士,赞其往昔英勇,许以未来可期。
“诸位皆是我北地好儿郎,曾驰骋沙场,护我边疆,今虽遇困厄,然只要随我尉行之,定有翻身之日,重铸辉煌!”
其声激昂,回荡在流民队伍间,众人本觉前路迷茫,此时听他这般言语,看向他的眼神中渐渐燃起希望之火,纷纷愿效死力,行之不动声色间,已将这十余万流民收归麾下。
晋州还滞留着赫连烨对头的二十万部下,这群人往昔纵横惯了,如今流放于此,满心愤懑,整日寻衅闹事,扰得地方鸡飞狗跳。
赫连烨帐下亲信们为此焦头烂额,聚在一处商议对策。
其中一人眸光一闪,猛地一拍桌案:“大帅,我瞧尉行之有能耐,不如派他去整治,定能将这乱局平定。”众人纷纷附和。
消息传入行之耳中,他心中一凛,知此机遇不可多得,但弄不好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待与赫连烨相见时,亲信刚一提议,行之瞬间怒目圆睁,跳将大骂:“你这竖子,安敢胡言乱语!那皆是些骄兵悍将,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你莫要害我!”言罢,作势要扑上去痛殴,亲信吓得连连后退。
赫连烨见状,反倒觉得行之是真心为自己考量,胆小怕事、忠心耿耿,大手一挥:“尉行之,莫怕,本帅信你,你且去,若有难处,自有本帅为你撑腰。”
行之佯装无奈,领命而去。
前往晋州途中,行之听闻赫连烨的婶婶携三百匹良马路过,那骏马嘶鸣,鬃毛飞扬,神骏非凡。
行之目光炽热,当机立断,命手下将马匹截留。
赫连烨闻之,暴跳如雷,亲率人马前来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