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伯爵府的宴会上，穆老夫人着一身青色华服端坐首位，虽白发苍苍，却气度犹存，不怒自威。

到场的世家千金们牟足了劲儿地献才艺，弹琵琶、吟诗作对、做茶调香……谁都知道这花信宴乃是世家大族相看亲事的最佳场合，前世我不曾生过妄想，但这次我却下决心要牢牢抓住机会，一个唯一能够脱离宋家、重写命运的机会。

据说当时宋婉清是靠着一手琵琶入了穆老夫人的眼，我自认天资不足，风雅之事也知之甚少，于是轮到我时，我要了笔墨纸砚，洋洋洒洒写了一幅字：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这位是谁家小姐？好像原先没见过。”

“宋家的庶女，她爹不过是个八品小官，竟然也混到这宴会上来了。”

“宋家小姐这幅字勉强算个工整，竟然也拿出来献丑，当真是上不得台面。”

在众人的嘲讽中，穆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命人将字拿到面前细细观摩，再抬头望向我时，尽显和蔼：“你是如何想到写这幅字的？”

我微微侧身行礼，眼神平静无波：“小女平日常陪着母亲抄经，听母亲说这是祈愿福泽绵长的意思，于是顺手写来。雕虫小技，让老夫人见笑了。”

“你年纪轻轻，竟然也静得下心抄佛经？”

“回老夫人，母亲一向身体不好，抄佛经一则可以多陪陪母亲，敬些孝心，二则也是攒些功德，祈求上天保佑母亲身体康健。”

“好，好，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罗妈妈，去把我那支玉簪拿来，赠予宋二姑娘。”

在众人妒忌的议论声和穆老夫人赞赏的目光中，我不露声色地道了谢。

回府的路上，我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支用上好的和田玉打制而成的鸾凤和鸣玉簪，簪杆上的稀碎宝石闪闪发光，一看便价值不菲。

这只簪子，前世我在宋婉清的聘礼中见过，这也意味着这一世穆老夫人看中了我。

虽然娶新妇冲喜，世家贵女都避之不及，可对于我这样小门小户的庶女来说，却是个改变命运的好机会。

何况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守寡而已，和上一世公主带来的屈辱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当我回到家中时，正巧碰上下轿子的宋婉清，她红光满面，难掩喜悦：“凝芷，你知道我今天救了谁吗？”

我摇摇头，她越发得意：“那个乞丐正是当朝公主，尊贵无比的嘉宁公主，圣上捧在手里的掌上明珠。”

我装作不相信的模样：“姐姐莫不是被人骗了，公主怎么会跑到宫外来，还穿得破破烂烂。”

“姐姐帮人虽是好事，但今日却错过了忠远伯爵府的宴会，实在有些可惜，回头大夫人知道肯定要生气的，她为你花了不少心思，就想你在宴会上大放异彩，好被高门看上，结果你压根没到场。”

我像是真心惋惜她错过一次嫁入高门机会的样子，宋婉清根本不领情，立即出言嘲讽：“宋凝芷，你还真是个榆木疙瘩，我救了公主，以后想要什么样的婚事没有，区区一个忠远伯爵府，谁爱去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