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位于蜀州向西八百里,西临洛水大运河,东临京陵古商道。
这两条重要的水陆交通干线,足以让本不是大城的洛城经济,在蜀州二十七下辖城池中排进前五。
蜀州地处山川盆地,在历代王朝更迭中,并不像土地肥沃的中原那样是为兵家必争之地。
但由于蜀州独特的地理因素,以及受天地日月影响,蜀州无形之中成为了一个天然的养尸之地。
这也是一个月前,沈平对族长尸体无辜消失有所顾虑的原因。
不过还好最后并没有什么危险发生。
又或许当时人们多虑了,族长的尸体可能真的是被什么大型野兽拖走。
总之,就算村子里真有异常事件发生,也还有沈铁牛等一众会些武功的青壮守护,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然而并非只有偏僻的村庄受妖邪袭扰。
洛城也是如此。
由于蜀州特殊的地理因素,因此也让这片区域滋生出各种各样的妖邪。
当妖邪猖獗到一定程度之后,便会各自形成势力。
除了被人族朝廷镇压的那些族群妖邪之外,还有许多漏网之鱼的妖邪小势力,窥伺环绕在各个城池周边。
因此衙门所设立的赶尸巡捕,不单单是应对像鬼族那样的大势力。
更多的是驱逐镇压那些袭扰周边村寨的,一些散尸游邪。
而沈平此次进城所执行的这项看似凶险的任务,八成与那些小势力妖邪有关。
当然,这也只是沈平的猜测而已。
“唉?沈兄弟干嘛走在后面,赶紧跟上啊。”于大刚回头喊道。
沈平稍稍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
“我们就这样腿着?”
“怎么?你还想坐轿啊?没看到前面柳大人也才只能骑驴吗?我们有腿走着就不错了。”郭小允说道。
沈平看向远远走在前面的毛驴,以及毛驴背上的柳辛澜,无奈摇了摇头。
他忍住了运用一叶渡江的冲动,只好跟随几人缓缓向洛城走去。
二人向从未进过城的沈平,介绍着城里的一些趣闻轶事。
其中不乏是在讨论哪家青楼姑娘水润。
哪家酒楼最奢华且老板娘有多娇俏等等。
见沈平不予理会,他们又聊起了洛城的几方势力帮派。
势力最大的当然是漕帮洛城分舵。
其次是铁拳门。
再就是丐帮。
以及一些散布各个城区角落的小帮派。
这也让沈平对整个洛城的势力划分,有了一定的了解。
除此之外,沈平还向二人了解了一下,此次邪案中受害者的情况。
除了昨夜被害的两名内巡以外,先前还有两名城中的富家子弟也被惨遭剥皮。
四名受害者共同的特点就是长相英俊,但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
如果非要将四名受害者关联起来,那就是其中两个富家子弟都对柳辛澜有过追求,而另外两名内巡则是柳辛澜的部下。
了解至此,沈平对此案的分析隐隐有了一点眉目。
但这一切又或许都是巧合,无法十分肯定妖邪的作案动机。
继续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一座城池出现在他的眼前。
进入城门已是傍晚时分。
由于近几日水族的袭扰,以及妖邪案件接连发生,洛城的防守格外森严,巍峨的城头上十几名城防官兵交替巡视。
与沈平想象的不同,从进城之前,整座城池给他的感觉略显斑驳残旧。
好在进城之后他看到,一座座淡黑色的斗拱紧簇的翘檐商铺,以及大青石铺就的人头攒动的主街道,这才让沈平感受到了一座城池该有的繁华热闹。
沿着主街道走了七八个路口,便到了洛城衙门。
一进入衙门,柳辛澜便前去向县令大人汇报东山庙的任务结果去了。
沈平则跟着于大刚二人在衙门里的亭廊向后走去。
途中于二人熟络的向迎面走来的几名差役打着招呼。
穿过几栋建筑,他们来到了赶尸班房的院子。
宽阔的院子中,陈设着各种石锁木桩等打熬炼武的器具。
黄土铺就的地面,被年深日久的脚步踩的平整硬实。
院子东边是个圆形拱门相隔的侧院,里面有十几间门窗糊着白纸的住舍,门前有一个长条水池,及晾衣绳索,属于生活区域。
院子北侧则是赶尸捕头及副捕头,还有一众赶尸人日常点卯,和分析处理妖邪案件的厅室。
院子西侧是秦捕头单独居住的小院。
而柳副捕头就不同了,她的住处在整座赶尸班房后面,有一座独立的院子。
那座院子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听说站在院墙外就能闻到淡淡的花香,爬上墙头还能看到院子内精美简洁的陈设,以及一棵挂满石榴的石榴树,还有晾衣绳上随风飘动的柳大人的洁白睡裙。
当然,这美好的画面,是曾经有人用一只眼睛为代价换来的。
于大刚和郭小允在一口水井中,打上来一桶甘甜凉爽的井水,大口喝了起来。
“沈兄弟,赶了一天路了,过来喝点水解解渴。”于大刚说道。
“好。”
沈平走上前从于大刚手中接过水瓢一饮而尽。
整整一天滴水未进,此刻痛饮一瓢清凉井水,当真舒爽。
“嗯?衙门这是给我们赶尸班房添新家什了?”
于大刚说着看向院子西头那些打熬炼武的器具,并走到跟前,拎起一块数百斤重的石锁举了起来。
郭小允则对着一个木桩操练起拳法。
“还别说,这些家伙什还挺顺手。”
沈平见此也饶有兴致的来到近前。
相比落蛟湾简陋的练武场,这里的炼武器具可真齐全。
待哪天回去之后,他打算给村里也弄一套这家伙,想必村民们见了这些炼武器具一定很高兴。
这时,沈平看到在这些器具当中,有一个泛着乌光的纯铁打造的大铁锁。
大铁锁看上去有水桶大小,如果是实心的话,估摸有几千斤重。
没想到赶尸班房里还有人耍的动这东西,当真不简单。
沈平饶有兴致的俯下身,对大铁锁细细打量起来。
正在举着石锁的于大刚,见到沈平身前的大铁锁,他眼前一亮,随即放下手中石锁,来到沈平近前,二人一起打量起地上的大铁锁。
“嚯!这大铁锁看着真唬人,空心的吧?起开沈兄弟,看我给你耍耍。”
于大刚说着,大手猛地抓在了铁锁的鼻环上,用力向上一提。
大铁锁纹丝未动。
“嗯?”
于大刚皱了皱眉,然后抬头看向沈平。
见沈平静静的看着他,于大刚搓了搓双掌,抻了抻胳膊,然后扎起马步,双手握住鼻环,用尽浑身力气,竟将大铁锁提起尺许高。
一旁的沈平见此点了点头,这于大刚的力气还真大。
于大刚咬紧牙关,双臂微微颤抖,脸上憋的通红,两个太阳穴高高鼓起,似是就要坚持不住。
“轰!”
大铁锁重重砸在地上,将地面砸的下沉寸许。
于大刚整个人向后仰倒在地上,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然后看着沈平哈哈大笑起来。
“他奶奶的,没想到这玩意这么沉,看来是实心的。”
“哼,这霸王锁也是你们外巡能玩的?不自量力!”
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一旁的住舍院里传来。
沈平等人看去,只见一个身高接近两米,脸型像冬瓜一般的魁梧男子,从东边的住舍院子的圆形拱门内走了出来。
冬瓜脸男子的一只眼睛被黑色眼罩蒙着,看上去像是山匪或海盗。
在其身后,还跟着三名体型健硕的男子。
这四人正是赶尸一组的内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