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吕弼入营不韦离

当然了,人也不是越多就越好。

若是要一个羸弱之人进自己的小队,不仅不能为同袍守住后背,还要小队成员分神去帮忙,那还不如不要。

这也是王伍长在见到一身青衫的吕弼便一口拒绝掉的原因。

好在,经过考核,王伍长也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别看吕弼斯斯文文的样子,却能在箭雨之下纹丝不动,光是这份胆量,就天生是先登的材料啊。

当然了,作为逢战必先、每战必克、每战必危的秦军锐士,仅仅有胆子,而没有不死不休的决心,那也是不行的。

这也就有了如今的测试。

捎带手的,还能对吕弼的体力做一番测试。

而只要有了足够的胆量、体力以及决心,剩下的,不管是武技还是箭术等等,都是可以训练出来的。

因此,也就在吕弼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脚渐渐变得漂浮的过程中,他却是距离锐士营越来越近了。

“咚......咚......咚”那是吕弼越来越急促的心跳的声音。

周遭的声音早已经被吕弼被动地给屏蔽掉,呼吸与心跳的声音,几乎是吕弼仅剩下的感受。

抬腿、摆臂、呼吸,吕弼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机械的动作。

甚至,就连考核这件事情,都已经被吕弼遗忘。

此刻的吕弼,就像是一台被上了发条的机器,只知道一股脑儿地继续跑着。

而不知从何时起,在这宽阔的校场之上,竟是只剩下了吕弼这一伍人马。

一圈又一圈,甚至就连老兵们也渐渐有些吃力了起来,但吕弼还在咬牙坚持着。

“新兵蛋子都行,我怎么能不行?”似乎是感受到了吕弼心头的那团火焰,一众秦军锐士们也是毫无怨言地继续坚持了起来。

又一圈的坚持之后,只在忽然之间,行进中的吕弼却是像突然关机了一般,一头便向着前方栽了下去。

眼看着吕弼就要摔个狗吃屎了,一直观察着吕弼的王伍长也是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便是将吕弼给扶住了。

是的,在强制开机半个多时辰之后,为了保护自身,吕弼的脑子还是绕过吕弼的思维,向身体各项机能下达了强制停机的指令。

随着吕弼的倒下,身旁的老兵们也是一股脑儿地小跑着围绕到了吕弼的面前。

而摔入了王伍长怀抱中的吕弼,仿佛瞬间失去了一切力气。

用尽全部的气力,吕弼也是睁开了双眼,目之所及,都是一张张关切的面容。

“伍,长,我。”断断续续地吕弼也是艰难地问道:“过了,吗?”

“过了!”王伍长随即也是一脸欣慰地回答道。

只是,还不待听完伍长的回答,吕弼便是再也忍不住困意的袭来,随即便在伍长的怀中睡了过去。

见状,一众锐士们似乎也是见怪不怪。

随即,伍长也是宣布道:“回营!”

说着,王伍长也是一把就将吕弼扛在了肩上,与众人一起往营中而去。

要说伍长就是伍长,同样是负重跑步,吕弼已经不省人事了,身后的老兵们一个个也是累得跟狗一样,唯有伍长,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将吕弼直接就给扛上了。

当然,这些显然都跟吕弼没什么关系了。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觉,睡他个天昏地暗,海枯石烂......

只是,也就在吕弼安稳地睡着之时,天色却是悄然亮起。

在大堂枯坐了一夜的吕不韦,也是随着老管家的到来,终于站起了身。

他知道,自己昨日被贬的消息,一定已经传遍了整个咸阳。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已经进入锐士营的吕弼,他必须尽快离开咸阳。

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谢恩奏章交托给了忠仆,吕不韦随即也是开口道:“走吧!”

“唯。”等候在身旁的老管家当即也是领命道。

随即,吕府的侧门,也是被缓缓打开,换上了一身青衫的吕不韦也是出现在了侧门外。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宅院,吕不韦尤记得,就在这所宅院之中,他为异人谋划了太子之位;也是在这所宅院之中,异人亲口许下了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承诺;还是在这所宅院之中,自己第一次见到了从邯郸归来的嬴政,小小的、怯懦的嬴政。

这所恢弘的宅院,承载了太多太多!

回想着往事的一幕幕,不觉间,吕不韦的双眼也是被清晨的露水打湿。

清晨的微风吹来,却是让吕不韦很快清醒了过来。

收回眼底的留恋,再度摸了摸府门前的石狮,吕不韦终是微微一叹道:“走吧!”

“唯。”闻言的老管家连忙拭去了眼角的泪花,随即也是为吕不韦撩起了马车的门帘。

一声清脆的皮鞭声传来,毫无装饰的马车也是缓缓驶动,向着咸阳西门便是缓缓而去。

而随着这“吱呀呀”的马车声,整个咸阳却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醒了过来。

空空的大堂内,站在蒙武德面前,蒙恬也是皱着眉问道:“父亲,我们当真不去送送相邦吗?”

“哎。”蒙武闻言也是一声叹息,随即还是解释道:“昨夜,相邦便是解散了门客与群仆,如今更是仅有不足百人相随。可见相邦也是不欲闹出太大的动静的。”

“可,可是,我们,总不能让相邦形单影只地离开吧。大秦能有今日,相邦功不可没;我蒙府能有今日,更与相邦息息相关啊!”听着父亲的解释,蒙恬却并不满意,反而接着劝说道。

蒙武何尝不知道自家儿子说得有道理呢?

可问题是,天心难测啊!

再度叹了口气,蒙武也是接着说道:“非是为父翻脸无情。若送别之事,只是我一家之事,为父也无需纠结了。即便因此得罪了王上,无非也就是被冷落几年罢了。可若是因此而让相邦的谋算失策,那蒙家可就百死莫赎了。”

“父亲的意思是?”蒙恬还是有些不明白。

“吕弼,相邦嫡长子,如今可在锐士营中呢!”蒙武随即也是接着说道:“弼公子,才是相邦最为心念之事,否则,相邦也不会如此之早便要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