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橙是最早到公司的,手抓饼被她放在了桌子上便着急打开电脑处理昨天没做的工作。一条条醒目的消息映入眼帘。有些只是固定要报道的事情而有些是无能为力的怜悯心。
庾橙一如往常地将这些整理编辑。同事姗姗来迟,见到庾橙便客气地询问一句,而后注意到了庾橙桌子上的手抓饼便将话题转移到了这里。
俞周有些惊讶地问道:“庾橙,你什么时候开始吃早餐了?”
庾橙这才想起梁树潮给她做的那个手抓饼,她停下手中的工作,拿起那个已经有些冷了的手抓饼,随口说道:“今天有胃口了而已。”
她说的不认真,俞周本也没打算相信却又在一瞥之间看到了庾橙脖间的项链。于是一瞬间,俞周便觉得自己知晓了些什么,走到庾橙身边悄咪咪的问道:“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
庾橙一愣。
俞周说完还一副笃定的表情。
庾橙瞧了瞧她便直接承认了,“是。”
她刚说一个字,俞周便激动了起来,张唇要说些什么。但又被庾橙给打断。
“但我们已经结婚了。”
俞周完全被震惊到了。
庾橙是她们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平日闲暇里谈论到什么谈婚论嫁的话题,庾橙从不插与。以至于他们都认为庾橙对结婚之类的并不感兴趣。
俞周现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定定地看着庾橙,嘴唇翁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始终道不出一个字。
庾橙最终在她震惊的眼神下点了点头,承认自己没有开玩笑。
“你......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很早了。”庾橙道。
她们两人这边的异样自然也引得了别人的注意。
有好事者张口便是询问怎么了。
俞周本想说没事,但庾橙却冲她道:“没必要替我隐瞒,这件事迟早也会被更多的人发现。”
俞周点了点头,即使她很不懂庾橙的想法。但何止俞周不懂。庾橙自己也不懂。她默默地想,可能也应该好好过一个日子了。
“没什么事情,就刚刚庾橙和我说,她结婚了。”
“什么?庾橙你居然结婚了?!”
“结婚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庾橙你真的是,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啊,结婚这种大事怎么能不说啊!”
......
此话一出,果然引起了一阵躁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连连追问着庾橙。可能是好奇,可能是真心为她考虑,也可能是幸灾乐祸。
庾橙长的并不丑,相反她长得非常漂亮,很大气的那种漂亮。眉眼弯弯如墨色,却又明眸如皓月。庾橙的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忧郁。但她向来坚强。追求庾橙的人很多,可从未有谁成功过,所有人都很好奇,庾橙的老公到底长什么样子。
“已经结了三、四年。”她淡淡的解释。
“怎么这么久?庾橙你真的是,现在才说。”有人埋怨庾橙不早说,也有人吃惊她居然已经结婚了这么久。
“对啊对啊,你可真能藏。”
“那你老公长什么样子啊?”但众人更好奇的还是这个问题。
庾橙本想随口而答很普通,可脑海里却不自觉想起了初见时的场景。她敛了敛心神,庾橙不能否认梁树潮长了一副好皮相,毕竟自己最初答应嫁给他多多少少也有这个原因。
只是心中仿佛在悄然滋长着什么。
“挺好看的,至少我很喜欢。”庾橙道,再正常不过的回答了。
“那有照片吗?给我们瞧瞧呗。”一个小姑娘在那里问,一众人跟着附和。
庾橙摇头,她没有梁树潮的任何照片。包括婚纱照两人也从未去拍过。
众人有些失望,纷纷嘀咕道怎么连照片都没有。
俞周在一旁瞧了瞧庾橙的脸色,想要开口让她们不要再询问了,却有人接着开口道:“庾橙姐,你们没有婚戒吗?”
正常人自然不会往手上看,任谁都看出来了这是故意挑刺。问话的那个女生平日里总喜欢和庾橙作比较。此时落井下风,所有人都朝着庾橙望了过去但没有一个人包括俞周,没有人想要替她开口说话。
然而庾橙并不在乎,她只是才想起,她和梁树潮结婚这么久,两人却始终没有婚戒。
那人本是想气庾橙的,但谁料庾橙根本不在乎,甚至直接开口说道:“没有。”
“包括婚礼,我们也没有举办。”
众人呆住,虽然好奇原因但终究都没再开口说话,只觉自身尴尬。直到有人开口让他们各回岗位继续工作。
但俞周并没有回去。
“庾橙姐。”
“怎么了?”
“他们好过分。”俞周向着庾橙吐槽。
庾橙却并不想同她搭腔,她坐下将装手抓饼的袋子打开,疏离道:“都是同事。”
“可是——”
俞周明显不满庾橙这个回答,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庾橙已经重新看起了电脑上的文件,只好生气的离开了。
庾橙静静地坐在那里,尝了一下手抓饼地味道。说实话,她感觉怪怪地,并不好吃。但庾橙还是给全部吃完了。
电视台地每一个人都各怀心思,庾橙从没抱着和他们交好的心思在这里工作。她总是很冷淡的,难以接近。
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但是嫉妒心却从来都不肯停止生长。
下午的时候,庾橙便接到了一个要出差的通知。地点在遂川市,那里是祖国的边境。上午的时候便有人在议论,遂川那边发生的地震将有谁去采访报道。没人愿意去,谁都不想冒生命危险。
庾橙接到通知的时候,没什么意外的情绪。她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于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毕竟以往这样的出差任务都是指派给她的。
出差时间定于第二天早上,当天电视台没有再让庾橙加班。早早的,她便回了家里。只是推开门却是空荡荡的一切。仿佛昨天夜里只是一场她臆想的梦境。
庾橙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她将包包挂在门后拿出手机,一如往日般客套地向梁树潮发出一句问候的话语。但她本以为依旧会石沉大海。
小咪:“又出差了?”
L:“没有。”
L:“一会就回来。”
手机屏幕马上就要彻底黑下去,庾橙这才慢吞吞地敲出一个好字回复。她揉了揉眉,总觉得这夫妻生活有些难过。
梁树潮回来的时候,庾橙正在收拾行李。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行李箱,询问道:“出差?”
“对。去遂川做一个采访。”庾橙将箱子合起,顺口道。
“遂川?”梁树潮听到地点,不确定的又重复问了一遍。
“对。”庾橙点头。
“你去那里做什么采访?”梁树潮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对劲。
庾橙注意到了,多看了他几眼。
“上午那里发生了地震,我要过去报道一下实际情况。”她解释,但还是多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没事。”梁树潮摇头,他有些担心,“那里很危险。”
“我知道。”庾橙道,“但这是我的工作。”
梁树潮没再说话,他拉起了庾橙的手。这让庾橙有些猝不及防,但下一秒梁树潮又从他方才提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枚钻戒。
“给我的?”庾橙还有些不敢相信。
“对。”
他将那枚钻戒拿了出来,拉起庾橙的右手想要给她戴上。但庾橙却不知在想些什么,下意识的将右手给挣脱掉。
梁树潮意外的看着她,庾橙却错开他的眼神,看向别处。
“我想着等下次婚礼补办回来,再戴上戒指吧。”庾橙解释。
但梁树潮却迟迟没有作答。
庾橙以为梁树潮是在计较生气她刚刚的做法,刚想开口说算了,不必等到那个时候了。梁树潮却又深吸了口气,勾勾唇,将那枚钻戒给收了起来,笑着说:“也行。到时候补给你一场最好的婚礼。”
庾橙也笑了笑,应声说好。却只当这话是玩笑。她没注意到梁树潮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和愧疚。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处理接下来正常的夫妻生活。若是一开始结婚的时候他们便一直正常生活或许也不必有这么苦恼,可是没有,甚至他们现在连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
庾橙不想再应付这尴尬的场面,起身要向外去。梁树潮却突然拉住了她。他的手很热也很粗糙,掌心有着厚厚的茧子,完全不像一个技术人员该有的手。极暖地温度隔着另一只手不断地传递过来,触的人心头发痒发热。庾橙手缩了缩,有些不解其意地偏头看他,然而梁树潮却又沉默许久,仿若欲言又止、难以出口。
庾橙看着他,以为是两人刚刚恢复正常夫妻生活,自己却又要出差,梁树潮有些不悦了。她柔声出口安慰道:“我只出差几天,遂川虽然危险但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然而梁树潮依旧不语。他默默地看着庾橙,心中复杂万千。浓浓的愧疚之意将他笼罩,每一个安静地时刻,他都在质问审问自己配不配当一个人。可又论及结果时,梁树潮依然觉得自己不后悔。
会愧疚但始终不会后悔。
只是庾橙,梁树潮独自想着。遂川只是一个更大地漩涡罢了。所有的一切可能都不会按预想的发展。
他压下自己的情绪,松开庾橙的手,“好,那你要早点回来。”
庾橙笑着点头。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她有意岔开这个话题,便开口道:“我们今晚出去吃吧。”
“我做给你吃吧。”梁树潮开口。
庾橙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难言起来,她哈哈道:“还是出去吃吧,想尝一尝外面的味道了。”
梁树潮没多想,根本没想到纯属是因为自己的做饭手艺不佳。此时的他,全心全意听从庾橙的话。
“那好。”
一家混沌馆前,人满为患。庾橙和梁树潮排了好久的队才得了一个地方落座。两碗热气腾腾的混沌放在两人面前,庾橙瞬间便欢喜起来,拿起一旁的醋倒在碗里而后便开始大快朵颐。
庾橙一边吃一边开口道:“我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吃的第一顿饭便是这家混沌。那个时候刚下高铁,饿极了便只顾得吃也没尝出什么味道。后来再来,却也发现味道确实不错。后来一有空,我便会来这里吃上一碗。就跟上瘾了一般,怎么吃都吃不腻。”
这是梁树潮第一次见庾橙如此情绪外露。
“这么好吃的吗?”梁树潮问。
“你尝尝再说。”庾橙又往嘴里塞了一个混沌。
她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喜悦的情绪,有些冷的天气,她给自己套了一个大衣,到腰的长发慵懒地披在肩背上,显得她与周遭有些格格不入。庾橙一直都很明艳,只是年纪的渐增让她逐渐不再那么情绪化。
“你尝尝。”她又说,“只不过这馅是猪肉的,但是不喜欢吃猪肉的人应该很少。你应该也会喜欢这个混沌。”
庾橙推销的积极,梁树潮没有败兴的心思。他拿勺子挖起一个塞进嘴里,很鲜。
“很好吃。”他夸赞。
庾橙听到这话很开心,“你喜欢吃就好。”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梁树潮问。
“怎么了?”
“我到时候送你。”
“不用,我明天打个车就好了。”庾橙给拒绝了。
事实上他也感觉到了梁树潮有些过分殷勤,和出差时候他连消息都不回的模样比起来,现在的他更像是在弥补些什么。但又不像弥补,总之并不是像为了修复他们的婚姻。
“还是我开车送你吧。”梁树潮依然坚持。
庾橙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便也就答应了。随后又督促梁树潮赶紧吃那些混沌。
梁树潮看着她,确信她是真的很爱吃这些混沌。只是遂川一去,何时又再能重回江都。这口味道,或许只能成为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