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儿……
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别说,还挺好听。
如果后续能立马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那就更好听了。
虽然江佑急迫的想要知道事情原委,尤其是关于“何人毒害自己”一事,可如若娘子不说,他也无从得知。
况且经过他这几日的观察分析,大概率“毒杀原主”与“下鼋妖毒”的并非一人。
假设鼋妖毒是唐家夫人所设,那妄图杀死自己的,便另有其人。
否则“对方”没必要使用“鼋妖毒”这种无法致命的毒药。
看着身前楚楚可怜的娘子,江佑沉默半晌,苦笑道:
“先休息吧。”
说罢,他起身熄灭烛灯。
紧接着,屋内安静下来,就只剩下他稀稀疏疏的脱衣声。
“相,相公……你,你要做什么?”
“啊?睡觉啊?”
洞房都洞过了,江佑可不想玩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睡床上我打地铺”那一套。
矫揉造作!
知会一声,江佑也不忸怩,躺上了床。
而后,他顺势揽过唐雨楼的娇躯,感受着胸前的冰冷,嗅着枕边熟悉的月季芳香,倍觉舒适。
当然,他也能明显感受到怀中人一怔。
“别乱动。”
抚在娘子腰间的大手轻轻拍了一下……脊背。
唐雨楼登时呆住了,不敢挣扎。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
娇躯在怀,江佑内心却十分平静。
没办法,这一天他实在是累坏了。
上午养气,中午逛街买菜,下午去唐府,晚上又来了个县衙门一日游……
别无他想的江佑很快就睡着了。
反观被搂在怀里的唐雨楼,则紧张的抓着红毯一角,脑袋深埋在江佑胸前。
感受着脸颊的温热与额头处沉重的气息,浑身紧绷,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连刚刚那点愧疚情愫都一扫而光,只剩下紧张。
相公他……抱过来了!
相公的手好热……
他还要做什么吗,应该不会吧,我……我有伤在身的,相公的身体也不好……
可他如果真要行那般事,我要不要反抗……
洞房那日我与相公都喝了药酒,所以才……可如今这般,意识清明,岂不羞臊死人……
可明日便是第七天,我与相公只剩下一日之缘,莫不如……
唐雨楼心乱如麻,抿着唇角,稍稍抬起头,借着轩窗外透来的月色,偷偷观瞧江佑的面孔。
过了好久,她才唤上几声:
“相公,相公?”
见无人应答,再三确认江佑真的睡着,她松了口气,又莫名觉得惋惜。
……
次日清晨。
江佑如往常一般醒来。
顺手摸了摸枕边,果不其然……
和洞房那天如出一辙的情况,唐雨楼并不在,看样子应该是已经回唐府了。
“唉,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还有八天么?
揉了揉额头,江佑穿好衣衫准备出门,这时他眉头微皱,伸手摸了摸胸口。
“白玉牌……”
这是娘子趁我睡觉时戴上的?
这个从谋逆叛党身上搞来的好东西终究还是落到了自己身上,也不知道它除了蕴养体魄外,究竟还有何用处。
走出木屋。
江佑先是去前院逛了一圈,看钰儿依旧不在,就用昨天剩下的那些食材做了顿饭菜。
然后,他又到药阁答谢了番吴掌柜,还送出去一枚赤浆果,算作报酬。
回到后院,又和仙贝儿简单聊上几句。
之后,他开始了每日的养气功夫。
“蕴气在怀,疏气于外……”
简易的四字口诀默诵于心,江佑认真的按照小册子上描绘的基础养气法诀,一遍遍练习。
当然,也不知是何缘故。
所谓“十八岁后难以入门”的养气功夫,早在他第一次尝试时就彻底成功了……如果册子上记录的内容正确。
因此这几天江佑的“修炼”,无非是依靠着书上的口诀,再一次重复之前的步骤罢了。
“所以我接下来应该寻找仙物,获得道统,迈入法门?”
想法很好,但吴掌柜的经历告诉他这件事没那么好办。
何况还有“十八禁”卡着。
“昨晚在衙门那名大夫说我具备养气功夫,莫非我真的是个天才?”
多日的养气已经让江佑身体愈发强健,连丹田那股气都愈发凝实。
江佑有种感觉,如果他真的想,甚至都可以吐气射出。
这算什么?
哼哈二将?
“算了,今天就练到这儿吧!”
时至午时。
江佑抬头看天,伸了个懒腰,起身回屋。
该吃午饭了,正好,他打算今日再去一趟花子坊,可以直接在那用餐。
虽然嘴上说着一切听娘子安排,可性命是自己的。
反正钰儿不在,身上银两也足,正适合去听轩楼。
换了身不起眼的长衫,江佑正要离开,这时门外传来仙贝儿的喊声:
“贵客哥哥!”
贝儿小跑着进来,手里捧着一碗乳白色的肉汤,放到桌子上,轻快道:
“贵客哥哥,师父让我把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唔……好喝哒!”
真是个美食家!
江佑无语,凑近过去仔细闻了闻。
很香!
不过就是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肉。
“师父说……这个可以滋补身体,对贵客哥哥身体好哒!”
小丫头边流着口水边说道。
这是拿了我太多果子心里过意不去的补偿吗?
江佑端起肉汤,端到嘴边,刚想喝,就看到仙贝儿正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于是问道:
“贝儿也想喝是吗?”
“嗯嗯嗯!”
“好,那哥哥给贝儿倒一些。”
那么多价值千金的果子都给出去了,还差这一碗肉汤?
江佑拿起旁边的茶杯给贝儿倒了一些,然后一大一小两人坐在桌前喝起了汤。
肉汤闻着香,但这种香气却反而有种异样。
嘴巴贴着碗边,吸溜几声。
“啧啧,不怎么样。”
放下碗,江佑刚想吐槽两句,却只觉得头脑发昏,耳膜胀痛。
江佑撑扶着桌案,尽量遏制住晕厥感。
正要让仙贝儿出去叫人。
可低头一看小丫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倒在地上了,嘴里还念叨着:
“肉汤……真好喝……好喝的贝儿要晕过去了呢……”
看着声音越来越弱的小丫头,江佑也一头栽倒在地,肉汤也打翻了。
……
恍惚间,江佑觉得自己仿佛坐在一条小船上,随着湖水飘摇晃荡。
隐约间,湖面上雾气缭绕。
又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竟发现自己真的在晃。
好像古怪的梦境照进了现实,但又有所不同,因为晃的不是船,而是马车……
雾气也非雾气,而是熏香。
“嘶……”
江佑屏气凝神,看向四周,昏暗无光的马车内,一缕安神熏香缭绕。
……
月色皎洁,蝉鸣响彻。
洛城,一处偏僻的街道上,马车缓缓驶过。
车前带路的是一位穿着道袍的老者,他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女娃,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青色衣裙的女孩。
绿裙丫鬟一步三回头,担忧的问道:
“吴掌柜,我家姑爷真的没事吗?他都已经睡了四五个时辰了。”
“放心吧,老朽……老道我特地调配的安神药膳,对于普通人而言,睡上一夜都没有问题!不信你看我这贪嘴的徒弟,不也睡得正香?”
换了层马甲的吴启仙打个哈哈道:
“对了,以后老道我就不开药阁了,你也别叫我什么吴掌柜,免得被认出来。”
“哦,那……吴道长你说如果姑爷醒了,问起来我们要怎么回答?”
自昨天自午后就一直未见的钰儿小声问道。
“按照你家小姐吩咐的说便是了。”
“唉,我正是担心小姐,那个人今晚就要来了,小姐担心姑爷所以才迫不得已送他离开,可我家小姐自己却只能……唉,小姐也是身不由己,若是老爷能从那位前朝旧臣老友的寻得帮助,怕是也不会到现在这般……”
“无妨,咱们还有一刻钟便能出城了,到时零点一过,城门关闭,我们就抄小路去往汾城。”
吴启仙说着接下来的路线规划。
钰儿心不在焉的听着,时不时回头看看马车,满心担忧,但还是选择相信这位经验丰富的“老道长”。
就这样,两人不再言语,径直朝城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
洛城外某片树林里。
马车停驻,钰儿望着原处隐约浮现在月光下的城门,发出阵阵叹息声。
“都已经出城就别再感慨了,过去瞧瞧你家姑爷吧,给喂口水喝。”
吴启仙坐在一块打石头上,提醒道。
钰儿点点头:
“嗯。”
她拿起睡袋,跃步爬上马车,掀开布帘。
随后,小丫鬟面露惊恐,发出一声叫嚷:
“啊!不,不好了!”
“怎么了?”
吴启仙问。
“姑爷他……不见了!”
她焦急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