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物与道统又是何意?”
面对江佑的困惑,吴启仙立马明白其意,也不多说,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指着屋外池塘对面的那栋二层阁楼,反问道:
“贵客,你说我这地方叫什么名字?”
“药仙阁?”
“没错,那贵客可知我为何会起这个名字?”
听到这个问题,江佑顿时双眼发亮,就连吴掌柜朴实无华的身影在他眼中都高大起来。
“莫非……这药阁里尽是仙物?亦或此处有道统传承?”
“啊?哦,不是。”
吴启仙摇摇头,叹口气道:
“这药仙阁名字的由来,其实是因为我非常向往仙物,如若老朽在舞象之年便拥有一则仙物,此时也会是受人敬仰的炼气士,成为一方霸主了!怎奈何……老朽忙碌半生,最终在四十二岁那年才寻得仙物,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真是令人唏嘘啊。
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
看得出来这位老掌柜是真的感慨,居然连称呼都说对了。
“所以……吴掌柜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十八岁之前未完成养气之法,即使是如我般天赋异禀之人都无法踏入法门,所以……贵客还是别试图挣扎了。”
“……”
真没看错你啊,吴老六!
“咳咳,所以仙物与道统究竟寓意何为?”
见他不依不饶,吴启仙终究是给出解释:
“仙物,顾名思义,便是富有仙气之物。可能是某种草药,可能是某样上古物品,也有可能只是一块砂砾、一滴泉水,总之……所有与仙气有关之万物,皆可称为仙物。”
“至于道统,则是自古传承下来的一十三种正统养气道途,在寻到与之匹配的仙物后,二者相辅相成,自会入得法门。自然,也有些仙物具备极多仙气,无需道统便可入门,而一般这种人,我们会称呼为……玄气士。”
“仙物该如何找寻?找到后又如何判断其是否为仙物?”
江佑发出致命二连。
而对于这次的问题,吴启仙也摇了摇头:
“若是我知道该如何寻找,也不至于苦苦学医数十载了。不过若是想知道如何判断……很简单,只要你学会了养气法,见到仙物时便自会判断。”
“养气法么……”
……
吴启仙走了。
临行时还带走了三颗赤浆果。
看他眉开眼笑的样子,仙贝儿应该是能免除一场“刑罚”了。
之所以是三颗果子,倒不是江佑大方,实是为了那所谓“烂大街”的养气入门法。
饶是再过普遍,江佑目前也只有吴掌柜这么一个信息来源。
索性干脆就用三颗果子换了过来。
拿着一本小册子,江佑坐到桌前,泡了杯热茶,慢慢研读起来。
册子很小,只有巴掌大,内容也很少,都不过千字,盏茶功夫便看完了。
或许是流传较广的缘故,上面也没有什么晦涩难懂的生僻词字,反而为了方便理解,很多地方还会给出手绘图示与注解。
这让江佑很是欣慰。
如果不是封底处印有“售五钱”的字样他会更开心。
“吴掌柜说成年后养气会更为缓慢,但可以依靠外物辅助加速,也不知道我多久可以成功。”
“赤浆果也算外物吧?”
合上册子,江佑盘膝而坐,按照书中的指示,双手平举胸前,摆出一个相对舒适的动作。
紧接着,他唇翕微颤,轻声念诵起一段不知其意的文字。
顿时,空气中传来一阵清凉感。
“这么好用?”
江佑一惊,周身凉意也瞬间消散。
见状,他连忙静下心神,再度摆出相应姿势,默默感受着身边的丝丝凉气。
也不知是不是赤浆果的缘故,江佑总觉得自己成功的异常轻松。
仅半刻钟的时间。
混沌之中,他便感受到有气流逐渐入体,又是几分钟后,一股热量就从小腹处散开,逐渐变得温热,然后这股热量再缓缓扩散到身体其他部位。
上至天灵,下抵涌泉。
这一瞬,仿佛有无形的气渗入身体上下各个毛孔。
遍布肌肤,深入骨髓。
舒适感仅次于五天前洞房那晚。
……
江佑如今的感觉很奇妙。
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身体又极为有劲,哪怕爬二十层楼都毫不费力。
“奇怪,怎么跟册子上说的不一样呢?”
书上说养气共分三个阶段:感气、聚气、养气。
每个阶段又分三个小阶段。
正常成年人往往在第一阶段是最不容易成功的,毕竟成年后心思杂乱,相较于幼童不易感知气息,因此光是这个阶段都会耗费数月,乃至数年。
偏偏江佑压根没有“卡关”的感受,甚至比书上描绘的还要水到渠成。
“所以……我这是感气了?还是说我已经开始聚气了?”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他能明显感知到丹田处有道玄而又玄的气团,无处释放。
“总不会直接养气了吧?”
又琢磨了一阵,直到肚子传来响声,他才作罢。
“算了,总归是好事,回头问问吴掌柜吧。”
不知不觉,天已擦黑。
中途钰儿来送过一次午饭,不过被江佑打发走了。
而今结束养气,反倒是极其的饿。
江佑正准备去前院找钰儿问些吃食,刚推开门,却看到池上木桥正立着两道身影。
一道翠绿,一道皎白。
前者是钰儿,而旁边那位正是昨日才见过的唐家大小姐,唐雨楼。
“娘子?”
江佑诧异的唤了声。
白色倩影缓缓转身,在夕阳的沐浴下,女子如画卷中走出的仙子般,身如柳絮,肤如凝脂。
唐雨楼莞尔一笑,慢步迎来,檀口轻启:
“方才见到相公在屋内修养,便没有进去打扰。”
“不妨事的。”
“操劳多时,相公应当饿了吧,我刚预备了些酒菜,若是饿了我这就差钰儿端来。”
还未开口就已知晓,事事备妥,上哪找这么体贴的老婆?
如果往后的日子每天都能像此刻这般和谐就好了。
“谢谢娘子。”
江佑由衷道。
……
酒足饭饱后,夜已渐深。
钰儿回了前院,只剩下江佑与唐雨楼独处。
“娘子,今日怎想起来这看我?”
江佑倚在床边,身旁摆着许多娘子送来的水果与补品,好奇的问道。
唐雨楼坐在他身前的椅子上,情意绵绵的望着他,浅笑着道:
“我既是娘子,来瞧望生病的相公又需要什么缘由呢?”
我的确不解为何……江佑自认有些相貌,可光是凭借这幅皮囊,以及所谓的“祖上婚约”,真不觉得能使这样一位仙子倾心。
况且在原主的记忆中,大婚之日前二者甚至都未曾逢面。
再加上毒酒、鼋妖毒、花子坊、玉牌……种种不合常理之事汇聚,很难想象背后不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其实我身子已经无碍,没必要再每日送这些补品的。”
“病症百日,虽是无碍,但也要养一养的。况且相公你不在唐府,更要关照好自己。”
到底是为什么,在娘子眼里我总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就连眼眸中都时刻带着悲悯、愧疚和不舍。
静默片刻。
江佑忽地直起身,伸出手,握住了唐雨楼搭在腿上的柔夷,轻声道:
“娘子,既然是修养,那我不能回府吗?”
突然的举动令唐雨楼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回缩。
可江佑攥的很紧,只是稍稍用力根本无法挣脱。
这一瞬,她只觉身体仿佛有电流穿过,整个人僵在那儿,低着头,面色通红,耳垂更是红润的快要出血似得。
直到江佑再度开口……
“娘子,娘子?”
“啊?相……相公,你刚说什么?”
“我是问为夫何时能回府?”
“回府……”
唐雨楼红着脸,双唇抿起,羞涩难为的回答道:
“回府之事,怕是还要等些时日。”
“还要等吗?”
“嗯。”
唐雨楼点点头,有些亏欠的说:
“还有贼人在逃窜,府内还是不太安全的。”
“那娘子岂不是很危险?”
“相公不必担心,我有养气功夫在身,寻常贼人近不得身的。”
“那如果我也养气了呢?”
想到下午的修炼,江佑试探着问道。
唐雨楼笑了笑,有些宠溺又有些苦涩的解释道:
“相公,我知你在养气,但想来吴掌柜也与你说明,养气虽易,却也不是一两日可成,何况即便养了气,也要入的法门才算得成功,否则只是徒增气力罢了。”
江佑没有把自己“天赋异禀”的事告诉娘子,反而问起有关法门一事:
“娘子,听说想要入门必须有仙物辅佐才行?”
“是的。”
唐雨楼点着头答应一声,不知想起什么,忽然问道:
“相公……想要入门?”
瞧着身前娇艳女子诚恳真挚的眼眸,江佑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意,当即说道:
“只是随口说说,娘子不必为此劳心费力的。”
唐雨楼“嗯”了声,没有应答。
可是从她掌心里渗出的温润汗滴,江佑觉得她一定是将此事记在了心底。
连吴掌柜口中难以找到的仙物都要为我寻得,我到底有什么值得她这样做的?
还有胸口这枚玉牌……
感触着掌中的细腻,江佑的手更用力几分,牢牢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