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的心猛地一沉,他缓缓转过身,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站在他身后,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男子身着锦衣,腰间挂着一把镶金嵌玉的短刀,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我只是路过此地,随便看看。”萧瑾不动声色地答道,心中却提高了警惕。矿山血案的阴影还未散去,他深知自己此行充满了危险。
“路过?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倒像是来打探消息的。”男子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
萧瑾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但他并没有退缩。“这位兄台,我并无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了解情况?哼,我看你是别有用心!”男子步步紧逼,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我告诉你,这里是宋老爷的地盘,你最好识相点,赶紧离开!”
宋老爷?萧瑾心中一动,莫非此人就是掌控盐场的宋盐商?他正想开口询问,却见远处走来一位衣着华丽的老者,身后跟着几名随从。那男子见状,连忙躬身行礼:“宋老爷。”
老者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了萧瑾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位小兄弟是?”
“回宋老爷,此人鬼鬼祟祟的在盐场打探消息,小的怀疑他图谋不轨。”男子连忙答道。
萧瑾心中暗道不好,看来自己已经引起了宋盐商的注意。他正要解释,宋盐商却摆了摆手,示意男子退下。“小兄弟,不必紧张,老夫宋富贵,是这盐场的主人。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萧瑾,见过宋老爷。”萧瑾拱手行礼,心中却暗自警惕。
“萧小兄弟,你为何来此?”宋富贵笑眯眯地问道,语气和蔼可亲,丝毫看不出刚才的威严。
“在下只是路过此地,想见识一下盐场的风光。”萧瑾不动声色地答道。
“哦?是吗?”宋富贵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瑾一眼,“既然如此,不如到老夫的府上一叙,也好尽地主之谊。”
萧瑾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探听一些消息。于是他便答应下来,跟着宋富贵来到了他的府邸。
府邸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尽显奢华。宋富贵热情地招待萧瑾,又是上茶又是摆宴,仿佛真的只是尽地主之谊。席间,萧瑾旁敲侧击地打听盐场的情况,但宋富贵却始终避重就轻,不肯透露任何实质性的信息。
酒过三巡,宋富贵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萧小兄弟,老夫看你一表人才,不知可有婚配?”
萧瑾心中一愣,不知宋富贵为何突然问起此事。他正要回答,却见宋富贵拍了拍手,一名侍女缓缓走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张画像。
“这是老夫的小女,名叫宋玉环,不知萧小兄弟觉得如何?”宋富贵指着画像,笑眯眯地问道。
萧瑾看着画像上的女子,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宋老爷谬赞了,在下……”
萧瑾看着画像上娇艳的宋玉环,心中警铃大作。这宋富贵分明是想用美人计来拉拢他,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控制他。“宋老爷谬赞了,在下已有婚约在身。”萧瑾婉拒道,语气尽量显得自然。
宋富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原来如此,倒是老夫唐突了。”但他眼中闪过的一丝阴鸷,并没有逃过萧瑾的观察。
萧瑾借口身体不适,匆匆离开了宋府。他明白,自己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否则很可能深陷泥潭,无法脱身。
与此同时,王盐政得知萧瑾来到盐场,心中暗自不安。他收受了宋富贵的贿赂,自然要帮他遮掩罪行。于是,他故意安排了一些虚假的线索,让萧瑾去查。
萧瑾按照王盐政提供的线索,一路追查下去,却发现这些线索都指向一个死胡同。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怒火。
在盐场四处打探消息的过程中,萧瑾注意到一个盐商伙计——张伙计,神色慌张,躲躲闪闪,似乎知道些什么内幕。他决定从张伙计身上打开突破口。
“张伙计,等等。”萧瑾快步上前,叫住了正要溜走的张伙计。
张伙计身形一僵,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萧…萧大人,有什么吩咐?”
萧瑾正要开口询问,却见一个精瘦的男子走了过来,正是商会的赵师爷。赵师爷走到张伙计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张伙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连点头。
“萧大人,小的还有事要忙,就先告辞了。”张伙计说完,不等萧瑾回应,便匆匆离开了。
赵师爷对着萧瑾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萧大人,您初来乍到,对盐场的情况还不了解,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定当效劳。”
萧瑾知道赵师爷是宋富贵的得力助手,自然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意图。“多谢赵师爷,在下只是随便看看。”
赵师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萧瑾望着赵师爷的背影,心中暗道:看来这盐场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
他决定改变策略,不再依靠官府提供的线索,而是自己暗中调查。他想起之前在码头看到一个船夫——李船夫,似乎与盐商有一些不寻常的交易。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于是,萧瑾开始跟踪李船夫。他发现李船夫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将一艘小船驶入一片复杂的河道。这片河道错综复杂,如同迷宫一般,外人很难辨别方向。
萧瑾悄悄地跟了上去。然而,李船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加快了船速,驶入了一条更加狭窄的河道。
“等等!”萧瑾低喝一声,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李船夫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猛地将船桨插入水中,小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向前驶去……
“该死!”萧瑾咒骂一声,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他站在河岸边,看着李船夫的小船消失在迷宫般的河道中,眼神逐渐变得冰冷。“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他转身,目光锁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口,迈步走了进去。巷子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
萧瑾沿着曲折的小巷一路追踪,巷道两侧破败的房屋在昏暗的光线下投射出长长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湿的泥土气息。李船夫的小船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在纵横交错的河道中穿梭,萧瑾几次差点跟丢。河道两旁的芦苇丛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更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突然,李船夫的小船拐进了一条更加狭窄的支流,几乎被茂密的芦苇完全遮蔽。萧瑾心知这是个甩掉尾巴的好机会,他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跟了上去。然而,当他拨开芦苇,眼前却空无一物。李船夫的小船竟然消失了!
萧瑾心中暗道不好,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开阔的盐沼地。脚下看似坚实的土地,实则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盐壳,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其中。他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步,脚下的盐壳发出令人不安的破裂声。
“不好!”萧瑾暗叫一声,连忙后退。然而,为时已晚,他的一只脚已经陷入了泥泞的盐沼之中。他挣扎着想要拔出来,却越陷越深,冰冷的泥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
“救命!救命!”萧瑾大声呼救,然而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乌鸦的啼叫,更显得空旷而恐怖。
就在他绝望之际,一只粗糙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位满脸皱纹,皮肤黝黑的老盐工正吃力地将他往上拉。
“抓紧!”老盐工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萧瑾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终于被老盐工拉了上来。他浑身湿透,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萧瑾感激地说道。
老盐工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年轻人,不该来的地方不要来,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
萧瑾心中一动,正想追问,老盐工却摆了摆手,转身蹒跚地离开了,消失在茫茫的盐沼之中。
萧瑾望着老盐工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这盐场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何每个人都如此讳莫如深?他决定先回县城,从其他方面寻找突破口。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县衙,决定去商会查找一些资料。然而,当他来到商会,却发现赵师爷早已等候在那里。
“萧大人,您可算来了。”赵师爷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您要的账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萧瑾接过厚厚的一摞账簿,随手翻了几页,发现上面的记录十分详细,但却显得有些过于完美,让他不禁心生怀疑。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赵师爷。
“赵师爷,这些账簿……”
赵师爷的笑容不变,语气却略带一丝警告:“萧大人,您可要仔细查阅啊,这些可都是重要的证据。”
萧瑾放下账簿,缓缓说道:“赵师爷,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他的眼神,如同猎鹰般锁定着赵师爷,仿佛要将他内心深处的秘密,一点点地挖掘出来。赵师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僵硬……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袖口,那里藏着一封密信……“赵师爷,这账簿上每笔交易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精确到每一斤盐的重量,未免也太过…一丝不苟了吧?”萧瑾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叩击声,一下一下,敲击在赵师爷的心头。
赵师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强装镇定道:“萧大人说笑了,商会一向注重账目清晰,这也是为了方便官府查验。”
“是吗?”萧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我倒是要好好查验一番了。”他随手翻开其中一本账簿,指着其中一笔交易记录问道,“这笔交易,记录的是宋盐商从陈寡妇手中收购了五百斤精盐,价格却比市价低了两成,赵师爷可否解释一下?”
赵师爷眼神闪烁,支吾道:“这…许是陈寡妇家中急需用钱,所以才低价出售。”
“急需用钱?”萧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据我所知,陈寡妇的丈夫半年前意外身亡,留给她不少遗产,何至于此?”
赵师爷脸色一变,强辩道:“这…下官也不清楚,许是另有隐情。”
萧瑾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账簿合上,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赵师爷在刻意隐瞒什么,这些账簿十有八九是伪造的。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张网中的猎物,被各方势力紧紧包围,而他却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萧大人,如果您没有其他问题,下官就先告退了。”赵师爷见萧瑾不再追问,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准备脚底抹油。
“慢着,”萧瑾转过身,目光如炬,“赵师爷,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赵师爷心头一紧,硬着头皮问道:“萧大人请问。”
“你袖口里藏着什么?”萧瑾眼神锐利地盯着赵师爷的袖口,那里露出一角折叠的纸张。
赵师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将手藏到身后,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什么…”
萧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压迫感。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传来的嘈杂声,更显得屋内气氛的紧张。赵师爷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缓缓地,颤抖地,将手从身后拿了出来……手里,赫然是一封未拆封的信函,上面鲜红的火漆印章,格外刺眼……萧瑾伸手,一把夺过信函。火漆印章上,赫然是一个“宋”字……他缓缓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空白的信纸……萧瑾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赵师爷,“看来,宋盐商还有话要对我说……”他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去……留下赵师爷瘫软在地,面色如土……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团被揉皱的信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在他嘴角一闪而过……他弯下腰,捡起那团信纸……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