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走到一个镖师面前，“这位大哥……”
镖师像受惊的兔子般后退一步，眼神闪烁，“小、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想问问……”萧瑾话未说完，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问话。
“县衙来的？”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走了过来，他正是振远镖局的镖头刘勇。
“刘镖头。”萧瑾拱手行礼，“在下萧瑾，县衙小吏，奉命调查镖银失窃一案。”
刘勇上下打量着萧瑾，眼中带着审视，“县衙动作倒是挺快。”
“案情重大，自然要尽快查明。”萧瑾语气平和，“还请刘镖头配合。”
刘勇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配合，自然是要配合的。只是……哎……”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刘镖头可是有什么顾虑？”萧瑾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犹豫。
刘勇搓了搓手，“萧小吏有所不知，这趟镖对我们镖局至关重要，如今镖银失窃，镖局声誉受损，我真是……”
“刘镖头放心，在下定会尽力查明真相，还镖局一个清白。”萧瑾保证道。
刘勇点点头，却又说道：“只是……这案子牵扯甚广，还望萧小吏谨慎行事。”
“刘镖头的意思是？”萧瑾微微皱眉。
“最近江湖不太平，不少镖局都出了事……”刘勇压低声音，“我担心……此事并非简单的失窃……”
“刘镖头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振远镖局？”萧瑾心中一动。
刘勇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拍了拍萧瑾的肩膀，“萧小吏，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萧瑾心中疑惑更甚，这刘勇的态度着实古怪，似乎是想让他调查，却又有所保留。
他正想追问，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镖头，您跟他说那么多干嘛！他一个县衙小吏，能懂什么！”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他是镖局的副镖头张彪，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刘勇瞪了他一眼，“张彪，不得无礼！”
张彪却不以为意，阴阳怪气地说道：“镖头，小心引狼入室啊！”他转向萧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萧小吏，我们镖局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萧瑾目光一冷，这张彪分明是在阻挠他调查。
他正要开口，刘勇却抢先说道：“萧小吏，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先去客房休息，明日再开始调查吧。”
萧瑾知道，今晚怕是问不出什么了。他点点头，“也好。”
刘勇叫来一个镖师，将萧瑾带去了客房。
萧瑾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这镖局，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暗道：这案子，怕是不简单……突然，他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轻轻推开窗户，只见一个黑影闪过……
萧瑾原本以为亮出县衙小吏的身份能震慑住这些镖师，方便他展开调查。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镖师们对他敬而远之，眼神里充满了戒备，仿佛他是瘟神一般。
问话时，他们要么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干脆闭口不言，像锯了嘴的葫芦。
这让萧瑾的调查举步维艰。
“这位大哥，案发那晚你当值吗？”萧瑾试图从一个年轻镖师口中得到些线索。
年轻镖师紧张地搓着手，眼神飘忽不定，“我……我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萧瑾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些，“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会记不清？”
年轻镖师吓得一哆嗦，“我……我那天晚上肚子不舒服，去茅厕了……”
就在这时，张副镖头那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萧小吏，您这是在审犯人呢？我们这些镖师可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您这样盘问，会吓着他们的。”
萧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张副镖头，我只是例行询问，还请你不要干扰办案。”
张彪冷笑一声，“干扰办案？萧小吏，您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我们镖局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不查真正的贼，反而来盘问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到底是谁在干扰办案？”
他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其他镖师的共鸣，纷纷对萧瑾投来不满的目光。
萧瑾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他知道，张彪这是故意在给他下绊子。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张副镖头，如果你有什么线索，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张彪故作沉思片刻，然后说道：“线索嘛……也不是没有。我听说，最近县城里来了不少生面孔，说不定就是他们干的。”
萧瑾心中冷笑，这分明是在转移视线，他决定不再理会张彪的挑衅，转头对刘镖头说道：“刘镖头，能否带我去看看镖局的账簿？”
刘镖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三人来到镖局的账房，刘镖头从柜子里取出几本厚厚的账簿，放在萧瑾面前。
萧瑾翻开账簿，仔细查看起来。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上，手指在上面轻轻敲了敲……“这……”
萧瑾手指停留在账簿上的一处，眉头紧锁。
“刘镖头，这批货物的记录怎么如此模糊？连具体的货物名称和数量都没有写清楚。”
刘镖头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这个是老李负责记录的，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
“眼神不好？”萧瑾冷笑一声，“我看不像眼神不好，倒像是故意为之。”他将账簿翻到另一页，“还有这批，运往京城的丝绸，记录上却写的是棉布，这又是怎么回事？”
刘镖头脸色变得煞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张副镖头见状，立刻插嘴道：“萧小吏，您可别冤枉好人，这账簿上的记录都是真实的，我们镖局一向诚信经营，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萧瑾没有理会张副镖头，继续翻看着账簿。
他发现，近期的运镖记录有多处都存在类似的问题，记录模糊不清，像是被人故意篡改过。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镖局内部有人在掩盖真相。
他快速地翻阅着账簿，在混乱的记录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有一批货物的记录，虽然货物名称和数量都模糊不清，但却清楚地记录了镖师的名字：赵武。
而其他的记录，却都刻意隐去了镖师的名字。
萧瑾心中一动，赵武……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他努力回忆着，突然，他想起来了。
之前在客栈打听消息时，陈小二曾提到过，案发当晚，他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镖局后门出来，那人身形魁梧，像是镖局的镖师，而且，他还听到那人嘴里念叨着一个名字：赵武！
萧瑾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他合上账簿，对刘镖头说道：“刘镖头，我需要找赵武了解一些情况。”
刘镖头脸色一变，“赵武……他……他今天告假回家了……”
“告假回家？”萧瑾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刘镖头，你确定？”
刘镖头眼神闪烁，额头的汗珠更多了。“是…是的，他家里…家里有事……”
“哦？什么事这么紧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萧瑾步步紧逼，目光如炬。
这时，张副镖头又站了出来，皮笑肉不笑道：“萧小吏，您这是怀疑我们镖局窝藏罪犯吗？赵武可是我们镖局的老人了，为人老实本分，怎么可能……”
“老实本分？”萧瑾打断了他的话，“老实本分的人会连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不见？”他转向刘镖头，“带我去赵武的房间。”
刘镖头不敢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带着萧瑾来到镖局后院，一排简陋的房间便是镖师们的住所。
赵武的房间在最角落，门虚掩着。
萧瑾一把推开门，房间里一片狼藉，床铺凌乱，衣柜大开，里面的衣物散落一地，像是被人匆忙翻找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味。
“这……”刘镖头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萧瑾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墙角的一个木箱上。
木箱的锁已经被撬开，里面空空如也。
他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了锁和周围区域。
地板上一道淡淡的划痕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起来这个箱子像是被拖过房间。
镖局里其他镖师也闻讯赶来，看着赵武房间的景象，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赵武这是怎么了？跑路了？”
“不会是卷了镖银逃了吧？”
“我看是犯了什么事，畏罪潜逃了！”
李镖师挤到前面，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萧瑾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冰冷：“看来，有人不想让赵武开口。”他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刘镖头，“刘镖头，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调查，否则，后果自负。”
张副镖头站在人群后方，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神阴鸷。
他低声对身边的一个镖师说道：“去，告诉……”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