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邸。
南宫悦面色刚毅,决然。站在一大堆高高的柴火堆上。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松油的刺鼻味道。蒙婆子苦着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不停地劝阻着:“大小姐啊,你快下来吧。老奴求你了。你的病还没有好利索。千万不得有甚闪失啊。”
可是南宫悦非但不听蒙婆的话,反而晃动手中的火折子,一下子点燃了手中的火把。就在这凛冽的寒风里,矗立在柴火堆上。
刚刚拿瓷砖砸了色胚二哥,这在整个左相府,就算惹上大祸了。甚至整个大玉京都,又有谁胆大包天,敢打当今皇太后的外孙,陛下的亲外甥。公主玉玲花的亲骨肉,而南宫正我最是怕老婆,所以,在南宫正我下朝回府之前,南宫悦必须整点幺蛾子出来。
老远的主仆二人,径直赶到左相豪华奢侈的府邸,就是为了整这出幺蛾子。
权当这给自己的这个卑贱的老爹一个下马威。我打得就是南宫正我的儿子,爱咋咋地吧。
殊不知这么一来,整个南宫尚书府可就热闹了,丫鬟仆人,家老院公各自的相传,咱们的四小姐耍上幺蛾子了。其实大家对这个大小姐很是陌生,还是蒙婆三言两语透出一些信息,这也等于是把秘密公之于众了。蒙婆也算是豁出去了,实在看不惯堂堂当今左相虐待亲生女儿的事情。明里暗里,任由色胚儿子欺辱自己女儿。
这在整个大玉皇朝,也是不多见吗。
此刻,一辆豪华马车徐徐停在尚书府门口,门口家人赶忙搬来马凳。身材修长,面如冠玉,一身锦衣华服的南宫裳率先缓步下车。
这位正是相府的大公子,左相大人的得意骄子。
约莫片刻,一个年约五十开外,相貌儒雅,气度不凡的男人亦缓步走下马车。此君正是当朝左相南宫正我。大公子蛮横,骄纵,推开一旁欲献殷勤的下人,亲自动手,一脸殷勤地将父亲扶下马车。
这一举动,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还是让南宫正我很是受用。心情大好,微微笑道:“裳儿不必如此。这几天温习功课,你也够劳累的。再说为父年岁还没到要人搀扶下车的地步。”
“孝敬父亲大人,正是儿子应尽孝道。”南宫裳微笑作答。
“哦,对了,为父早已安排下去,着厨房炖了一只乌鸡,晚饭你可要多吃点,这几天,想是累坏了吧。”这几天是大玉皇朝三年一度的科考,全国的莘莘学子都在玩命地拼搏。就是他左相府的公子也不得例外,南宫裳这是刚刚参加完毕,而作为父亲的南宫正我顶着左相头衔,亲自去接的。
“多谢父亲大人体恤。”
“咱们父子,一家人,不说这个。嗯,走,回家。”说完,亲切受用长子的搀扶,相挽。向着大门走去。
谁知,刚进门,就看见南宫菲,这个辣椒妹正张牙舞爪地指挥着一帮家丁,棍棒在手,在庭院里吆喝着什么。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
南宫正我当即一脸黑线:“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哪?”看到父亲归来,南宫菲立时收起泼辣劲头,满脸的委屈状:“父亲啊,你可要给二哥做主啊。”
“啊,耀儿,耀儿咋地啦。”
“父亲,”南宫菲恶人先告状,“都是南宫悦那个野种,贱婢,浪蹄子,不但偷了二哥的玉佩,竟然拿瓷枕砸了二哥的头。流了好多的血啊。”
“耀儿……我的耀儿,这南宫悦,死丫头,胆大包天。”哎呀,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啊,看来,咱家的气管炎有得加重啦。
玉佩,玉佩,那可是当今圣上送给自己外孙的生日礼物啊。
这南宫悦,当真反了天了。
“亏得二哥跑得快,不然命就没了。”一旁的南宫菲看着父亲沉思,继续火上浇油,煽风点火。“二哥的玉佩可是外公送的生辰礼物,.....”这一句不完整的话更狠,分明是给南宫正我施加压力。外公是谁,那可是......
南宫正我脸上黑线更深,内心担心,愈加吃惊……南宫悦自从来到京都,一向谨小慎微,唯唯诺诺,见了他更是大气不敢出,天知道哪来的胆子做此凶狠之举。何况,是谁让她来到位处金陵河畔的左相府邸?
只是,南宫正我又怎么会想到,这个秘密,自从三年前,自己的那个宝贝老婆就知道啦。只是碍于皇家颜面,不做声张罢了。
“父亲,这南宫悦愈加放肆了。”这时大公子南宫裳说话了,“咱们供他吃穿用度,何处对她不起。她竟然对着自己的弟弟下此狠手,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对,大哥说得是,就是个白眼狼。”
“好啦。”南宫正我制止子女吵闹,尼玛,老子还不知这事该如何对公主,对太后、陛下交代呢?
搞不好,丢官是小事,命丢了,就是大事啦“这会儿南宫悦在哪里?”
“在……在西院。”南宫耀装着心有余悸的口吻,给他老子指引了方向。
“裳儿,今天的事情,不许传出左相府邸,你知道该如何做的。”
“是,父亲。”
西院,乃是下人居住的地方,作为南宫正我的四小姐,整个尚书府,南宫家族,没有人觉得她南宫悦住在这里有何不妥。当初,南宫悦只在这里住过不到两个晚上,就被悄悄送往那个京郊别院,一个荒凉的所在。左相以为,做得人神不知,殊不知,这一切却是瞒不过他的政敌们。
是以就在三年前,有人通风报信,传到公主耳朵里了。
一众人等匆忙赶往西院,离西院还有些距离,就可闻到一阵阵刺鼻的松油在空气中弥漫。南宫正我皱起眉头,这得浪费多少松油啊?等跨进西院的那扇单开门,尚书大人被眼前一幕彻底镇住了。
只见一丈来高大的一堆柴火,遍布松油,隐约还有硫黄的味儿。南宫悦就决然地高居其上。手中晃动着一支燃烧着的火把。
“大姐啊。这是咋地啦?又耍哪门子疯?”南宫菲,自从来到尚书府,这还是破天荒喊南宫悦一声“大姐。”只是表情上,丝毫不带一丝亲情。
哼,这做给谁看哪?
遵循前主记忆,大指挥官南宫悦,也是破釜沉舟,万一计划失败,就死在这个世界算了,穿越,还没有听说可以轻易穿回去的。死在这个当初的旧地,西院。
大少爷南宫裳说出的话就耐人寻味了,“大姐,快些下来啦。多危险啊。父亲在此,有什么话,下来好好说。”
“父亲,你看看,这死丫头,都在干些什么呀?见到父亲大人,都不知赶快行礼,平日那些圣贤书装进狗肚子里了。”南宫菲有意把水搅浑了。由“大姐”陡然变成“死丫头”。
南宫正我一脸厌烦,渐显严霜,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个菲儿一向口无遮拦,骄纵惯了的。南宫菲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丫头片子。”南宫正我暗自腹诽,以更加严厉的目光射向南宫悦。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如果不是防备政敌,避免给人诟病,他是真心不想接收南宫悦回京都。以前的狼狈,龌龊过往,只会影响自己的飞黄腾达,这是某些人的通病,必须尽力抹去。而这个南宫悦正是南宫正我的耻辱所在。曾经的妻子,乡野村姑一个,(居然把宦官之女看作乡野村姑。)一旦纰漏,他南宫尚书将会很丢脸。
“你是谁?父亲,我压根就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父亲。”南宫悦满脸戏谑,丝毫的不以为意。放眼京都,除了当今圣上,谁敢跟他南宫正我这样讲话。
“大逆不道的丫头,你知道自己说些什么吗?”南宫正我双目圆睁,一张脸成了猪肝色,极其难看。
“南宫悦,你也不想想,父亲供你吃穿,衣食无忧,否则,现在不知何处流浪呢。”南宫裳火上浇油。也有大姐变成直呼名字。
“对,太过分啦,没有良心的村野丫头,,岂有此理。父亲,家法侍候。”南宫菲看热闹不嫌事大。
“呵呵。”南宫悦眼神充满无尽的嘲讽:“你们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这没娘的孩子,就是个意外。”伸手扯动身上破败不堪的衣裳,“看看你们穿着,看看我的穿着,这叫什么供我吃穿。”
“你们这些人,有谁把我当作南宫左相府的嫡长女看呆了?”
“每天做不完的下人都不愿做的事情,只为一个活命的机会。老......”南宫悦大概是前世里训练部下,粗口说习惯了,刚刚一个“老”出口,那个“娘”硬是被憋了回去
“这衣服还是三年前,左相大人送给我的,你不会忘记吧。自己瞅瞅,这是你当今左相大人的大小姐待遇吗?再说吃的,吓人都不看一眼的残羹剩饭,拿来给我吃。有时还经常要断货。”说到激动处,南宫悦有一种骂娘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