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海索梦游仙境

海索翻出了白湖村圣所的档案，只能查到上一任神父是毕业于维滕堡大学的“布莱克伍德”博士。档案上只写着，他是位英国的神学教授，除此之外几乎都是空白。

其离任的时间是1514年7月7日，在此之后神父一职由海索接任。满打满算，海索·唐·奥科里多已经在白湖村做了七年神父了。

“白湖村果然有秘密啊，一个穷乡僻壤之地竟然全是大有来头的教士当神父……”海索越想越心惊，“就不能找个能躺平的地方让我待着嘛……”

灯火摇曳，海索不知何处得来的夜视能力令他的视线不被黑暗遮蔽。

正当他准备继续翻阅档案时，忽闻房门外一阵狼嚎。

“嗯？哪里来的野狼？”

白湖旁的山野密林也不少，但野兽们通常不会靠近村庄，甚至不会靠近白湖。不知何种原因，没有活物愿意在白湖旁生存。

它们似乎本能地恐惧着湖中的某些存在，就连其中最愚蠢的、最迟钝的也不会傻到去饮白湖之水。

当然，人除外。

正因白湖之诡异，海索才对野狼的嚎叫感到相当奇怪。

他推开房门，想去外边看看情况。然而，门外却是一片黑暗且充斥着浓厚雾气的林地。

“上帝啊，不会又穿越了吧？”

刚来此地时的痛苦记忆正在午夜梦回，荒野求生的日子他可忘不了。

“这种事不找贝爷来做，怎么次次都来找我？”

海索眼见这看着就可怖的雾林，怂了。

“关门，关门！拒绝穿越，从我做起。”

扑通一声，门关了，房间也没了。

“老天爷不讲武德！”

海索的后路被断了，迫不得已只能在这雾林里游荡起来。

“原来夜视能力是为这时候准备的，太周到了，谢谢啊……”

海索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好像是想让幕后操纵者听见自己的抱怨。

然而，这片林子不光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还全是雾，海索依然是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刚走了几步，他就被密布的藤蔓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呸！呸呸呸！”

暗林里的土满布着苔藓，又苦又涩。

“真TN倒霉……”

摔了好几次，海索学聪明了，他直接匍匐前进。当然，他走得谨慎且小心，刚才的狼嚎他可听得真切。

然而，林中不光有藤蔓与苔藓，还有荆棘。他的四肢与躯干仍有好几处被荆棘上的倒刺划伤。

暗林之内，枯朽的树木与虬结的枝桠几乎全长成一个样子，天然的迷宫或许就是如此吧。

海索不知爬了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正朝着什么方向，但他总有一种快要到达目的地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爬到了一处空谷。

不，那不是空谷，而是一块巨石之下的空间。雾似乎被挡在巨石之外。

海索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随后站起身子，但依然相当狼狈。他往这空谷内走了走，亦是一个活物都没看见。

“奇了怪了，这破地方到底是哪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就算是原始森林里边，也该有些什么毒蛇猛兽之类的东西吧？”

“莫说狼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刚来时，他还听见狼嚎呢。但走了这么远，啥也没见着，自己完全是白紧张了。海索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呜呜呜……”

空谷内非常应景地传来呜咽的阵阵回音。

“亲娘啊，我这嘴！”

海索特别想给自己一巴掌，但又怕把“呜咽的鬼”给引来。

海索往回望了望来处的暗林，又往前看了看黑洞洞的空谷，自己给自己壮起了胆：“豁出去了！”

空谷，或者说巨石底下的形状相当不规则，可称得上“嶙峋”，与海索以前在园林里见过的怪石有些神似。

只不过，这巨石底下的空间极为宽阔，海索根本望不到边际。

“呜呜呜呜……”

那声音似乎更近了些，海索的腿又不争气地抖了起来。

犹豫片刻，他还是一步一挪地靠近了些。

“呜呜呜，呜呜呜……”

等到足够近时，海索终于看清那声音的来源了。

原来是个挂在石壁上形若干尸一样的人，如果那东西还能被称作“人”的话。

藤蔓与枝桠几乎穿过它身体上的每一处孔窍，自然的非自然的孔窍里皆是蓬勃生长的植株。

“这东西也太吓人了吧……”

海索突然觉着自己还不算太倒霉。

“老兄，老兄？”

海索也不知自己的那根筋搭错了，竟然想与这干尸交流。

干尸似乎还能对外界有些回应：“呜呜……”

“属实是听不懂呐……”

海索连拉丁语这种人话都听不懂，更不用说这“人”说的“鬼话”了。

海索感觉有些累了，便在这干尸旁找了个凸起的石头一坐。刚坐下，却发现那干尸旁边的石壁似乎刻着什么痕迹。

“嗯……”海索将脸怼在那石壁上，端详了许久。

“哦，原来如此！”

“又是我看不懂的拉丁文。”

海索虽然看不懂拉丁文，但这文字的存在说明了一个问题：有懂拉丁文的人来过此处。

所以此处不管是什么再离谱的地方，又或是什么诡异的异世界，总能存在一些海索熟悉的事物。

“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海索在兜里一掏，掏出一根小铅棒。

没错，海索信奉“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学习拉丁文，比他以前上学时刻苦多了。

环境果然是能催人奋进的。

由于没带纸，海索就直接在自己的亚麻粗衣上写了起来。

这时，被藤蔓挂在边上的干尸突然奋起，朝着海索就扑来。海索见状，魂都要吓掉了。

“啊！”

一声惊呼，海索从自己的房间内惊醒，方才他应当是伏案睡着了。

“靠，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海索看了眼桌上摊开的书籍，那是但丁的《神曲》。

“‘就在我们人生的中途，我在一座昏暗的森林中醒来，因为我在里边迷失了正确的道路’……”海索读出了序曲中的第一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不假……还好是虚惊一场……”

海索抬起袖子正欲擦汗时，却看见其上的铅印。

“嗯？啊？啥？”

海索已经感觉有些恐惧了。

“梦游，一定是做梦时写的……”他如是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