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形体与灵明

“‘太初化两界。一名寰宇，一名宙合’……”

“肯尼”说的这话听着有些熟悉。

“……《理法志》？”

海索之言似乎引起了“肯尼”的注意。

“拂郎察人，还是亚勒马尼亚人？竟懂我大明之官话？”

不好了，这不会是夺舍了吧？

“先生乃大明人士？”

这是明知故问。

“过去是人。”

别，大晚上讲这话，海索听得毛骨悚然。

“您……”

海索刚鼓起勇气，想问问他为何提及《理法志》。

却见肯尼又颤抖起来。

“We call upon the Twilight who illuminates the realm！”

糟了，又换人…换魂了……

又是一阵癫狂，“肯尼”恶狠狠地朝约翰望去。

“忘恩负义的兔崽子！老子叫你来陪我！”

这可把海索与约翰都吓坏了。这嗓音二人可熟悉极了。

肯尼夫妇这是变成专供魂灵上身的空壳了，必须想办法驱邪！

驱邪？对了！

他有“不凋之花”作护身符。

海索忙道：“约翰，你先在这挡着，我去找人来帮忙。”

他飞也似地去唱经班那把人都喊了过来，自己顺路将“不凋之花”也捎上。

等人赶到时，“肯尼”夫妇已经把约翰给扑倒了。

“恨呐……”

“快，快去帮忙！”

海索在路上简短讲了几句。

其实就是一句话：肯尼夫妇被邪魔附体了。

至于为何待在圣所里也能被邪魔附体，这事就不能深究了。

还好今日史密斯和巴切尔都在，这两位大汉相当有劲，再加上杰奎琳与埃里希从旁协助，很快就把“肯尼”二人控制住了。

即使被束缚住，这二位仍是张牙舞爪，面色煞白，且口吐寒气。

海索见状，颇有一种见到“鬼门关”前那些白色影子的即视感。

说不准，这些就是它们。

天主呐，这隐士也太坑了！她叫海索制的都是什么药啊？

出了事，海索当然不会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诸位，且等我祛除邪魔！”

手上攥着“不凋之花”，海索可胆大许多了。他左手拿着护身符，右手端着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教士以为他在唱圣歌，教徒以为他在施术法，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装样子。

佯装舞了一会，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把花怼人家脸上。

顿时就冒出“滋滋滋”的声音，“肯尼”的脸活脱脱像个入了铁锅的猪肉。

此景观吓得是肯尼二人失魂魄，四下左右皆惊忙。

那花也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许久才黯淡下去。似乎是充的能又用尽了，这种玄妙的东西，海索到现在还未参透。

等到一切归于寂静，海索才收回了自己的花。

在摇曳的烛火中，肯尼夫妇的神情呆滞得令人不寒而栗。

“肯尼，你，是肯尼吗？”被扑倒的约翰心有余悸，他试探地问道。

而肯尼微微地点了点头。

“肯尼，现在并无异样了吧？”

他又点了点头。

同样的问题，海索问了一遍肯尼之妻，得到的还是几下点头。

这可好了，疯病治好了，傻病又治出来了。

“真没事吗，神父？”

看戏的杰奎琳修女表示疑虑，她刚才没能在驱魔过程中大显身手，导致现在心情不佳。

这问题海索可回答不了。

“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为求保险起见，海索命史密斯与巴切尔轮流守夜。而他自己也没闲着，赶紧跑去翻阅密教书籍了。

这事是因魔药而产生，当然最终也得靠术法来解决。

“‘太初有两界’，连夺舍的魂灵都知晓《理法志》……”

说明《理法志》在隐秘世界里算作权威著作。

海索查阅了笔记，发现自己之前仅仅解读了《理法志》的前两篇：道说与置闰，相当于只开了一个头。

因为这竹简上的文章实在是晦涩难懂，看得令人头痛。

“道说篇，主要谈梦境之本质与特征。置闰篇，主要谈诸神之缺位与继承。”

“然后该是……”

祭出“如译”的时间了。

“如译”如意，随我心意！

海索颇有仪式感地于心中默念，算是苦中作乐。

“……三一篇？听名字就令人却步。”

然而他又不能不读。

“‘灵者，道之法也。形者，道之相也’……”

这都什么跟什么？

又是“道”，又是“法相”，这么早就开始“三教合流”了？

难道隐秘世界真是本源，表层世界真是诸相，而诸教派真是所谓的“道同器殊”？

再见！

海索大手一挥，就把这竹简抛到一旁。

还是继续翻翻《文盲也能读懂的真实草药学》吧，这本书才专业对口。

他就这么随便一翻，突然看到这句描述：“形体、灵明与道路的三位一体，也即人的肉体、灵魂与精神的三位一体。”

嗯？这话怎么与《理法志》的那句话有些类似？

看来读书还得相互引证，不能孤立地去观察一支文献。

于是乎，海索又把《理法志》给捡了回来。

“‘浊气聚而积尘世，清气浮而升仙境。形体之浊者，在三尸。灵明之清者，在三魂。’”

“‘斩三尸，入仙境；聚三魂，过天门。去华饰，去滋味，去淫欲，是为斩三尸；聚胎光，聚爽灵，聚幽精，是为聚三魂。’”

“‘斩三尸，即斩尘世之欲念。聚三魂，即敛先天之灵明。无欲念而有灵明，可得道也。’”

“‘去尘世形体之污浊，留仙境灵明之清气。清浊辨而灵明升，法相齐，而后道得功成矣’……”

这……

晦涩到令人无话可说。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形者亦然。水无常形，灵者亦然。’”

“‘是故，灵为水，形为瓶，人存于世，不外乎水在瓶耳。’”

“‘然形者灵者，皆道之用也。道者，太一也。’”

最后这段比喻，海索终于是摸到了一点门槛。

他似乎有些理解所谓“形体”、“灵明”与“道路”了。

“说了这么老半天，不就是在讲，人有肉体也有灵魂吗？”

如此常见的奇幻小说的设定居然要费这般的心力来讲，真是佩服作者“无病呻吟”的本领。

话是这样讲，但海索心里也仅对灵魂与肉体有个朴素的认识，你要问他“灵魂”是什么，他肯定说不出来。

总而言之，肯尼夫妇应当是被海索制的药“治”得丢了魂，才使得梦境中的存在得以入驻他们的“形体”。

不过《理法志》与《文盲也能读懂的真实草药学》中都提及的“道路”是个什么玩意儿？

是人的“精神”吗？

参不透，参不透呐！

“原理是搞清楚了，但关键该怎么办呢？”

《理法志》过于谜语人，海索只得在那本药书中找了起来。

左右横跳是这样的。

主要是看看有没有能“招魂”的方法，实在不济，能“镇魂”也行。

海索可不想再见到“老约翰”顺着肯尼夫妇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

“‘未见之花’？这东西有些眼熟……”

“‘升入梦境之亡者皆服从名为“钟之准则”’……”

“‘如傻瓜式术法教程《七相论》所言，钟是关于历史、终结与记录不应遗忘之事的准则。’”

“‘使用此终结之力，谅必可以驱逐它们吧’……”

“嘶～”

也就是说，有一类名为“钟”的准则可以专门用来除灵？

虽然海索连“准则”的含义也不甚清楚，但就此迫在眉睫的形势，也只能不求甚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