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重返梦境之途

与隐士谈神秘学谈到半夜，海索学到了一些“入梦”的技巧和仪式。

比如把房间涂成白色，镜子摆在床前，剪下一缕发丝置于枕下，甚至是让月光透过窗户。

海索忙活了半天，终于是把这些隐患给排除了。

这下总归是做不了梦了吧？

无光的房间内，海索躺在那张品质不佳的烂木床上。茅草和被褥间的虱子与臭虫如今已经不能再困扰他了。

海索逐渐活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中世纪神父。

闭上眼，海索想起那片迷雾遍布的密林，那座古怪嶙峋的空谷，那个徘徊着亡者的门廊……

却惟独忘了，回想这些关于梦境世界的记忆也算重返梦境的一种仪式。

所以……

“靠！！！”

这是一句痛彻心扉的呐喊，蕴含着主人公无比浓厚的思乡之情。

入梦，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之分。

他懊悔道：“早知道该先把‘不凋之花’拿出来……”

海索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鲁莽，他居然还是没能做到万无一失。

不过好消息是，这次他身处暗林之中。

“我记得，那阿拉伯人阿卜…什么的在《雾遮》中写到，‘暗林是往生的灵魂将要去往的地方’……”

他自言自语，好似在说服自己没什么可怕的。

“那阿卜什么还讲了‘雾霭遮蔽了生者与亡者之间的界限，是故无人能分辨谁是已然逝去的魂灵’……”

应该不会再撞邪吧？应该……

海索已经不记得暗林中的路，或者说他从来就不知道暗林中的路。

循着《雾遮》中的指示，海索干脆闭上双眼，反正眼睛在暗林中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爬行了许久，他又到了那座嶙峋的空谷。

就算闭着眼睛走，他都能走到这里，足以说明此空谷之邪门。

“‘什么秘密该被保守’……”海索又嘴贱了。

他记得他在这里见过这句话，便想着念一念。

倏然，似是“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说得直白些，就是那谷里传来的鬼哭狼嚎声快把海索给吓瘫了。

不过海索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了，他随即稳住心神，开始思考对策。

这时候还能怎么办呢？

跑！

头一调，屁股一扭，腿一迈，然后退路就没了。

“啥？”

海索一恍惚，面前就出现了极其诡异的光景，因为他清楚地看见了自己前面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正背对着海索，而海索一眼便认出他了。

因为海索拿镜子照了自己那丑到发荒的发型无数次，就算那“地中海”跑到别人头上，他也认得出来。

“不妙，很不妙！”

海索已经大致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把右手轻轻地搭在那人的右肩上，而后就发现自己的右肩也搭上了别人的手。

海索不敢回头望了，他怕回头看到他自己。

这鬼地方到底是“梦境世界”，还是“非欧几何世界”啊！

海索又四处走动了一下，发现此处的空间完全就是个闭环。他现在就像一只困在莫比乌斯环上出不去的蚂蚁。

海索起初的确是惊恐了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这情况铁定是有梦境中的哪位上仙上神在玩他。他除了被人摆弄，好像也没别的选择。

于是乎，海索直接了当地往地上一坐，打量起这个奇异的空间。

“就像四面八方全装着镜子一样，而且还是一种能照出背影的镜子……”

他词穷了。

作为一个对“罗氏空间”和“黎曼空间”完全不懂的人来讲，这地方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而且，这么长时间下来，他高中学过的立体几何也早忘光了。现在他连“欧式空间”也不怎么懂了。

“他们该送一个数学家来。”

“嗯？是哪个哇？”

海索又口出非人之言。

诶？这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口音……

“怎么又是你？”

海索眼见着一个近似无限小的点逐渐扩展成了人形，但那本该是脸的地方却平坦无比。

“哦！上仙！”

海索难掩激动，虽然这湖仙不怎么靠谱，但好歹也算个熟…妖吧……

“你怎么都追到这里来啦？”

湖仙似是相当惊讶。

“上仙，在下有一事相问。”总算给海索逮到机会了，“为何那日在下造访上仙的府邸之后，竟出现了些离奇之事？”

“哦，你suō你回去后，发现sí间不对劲了吧？”

看来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闭封绝对是个惯犯。

“哎呀，毕竟我也算服sì祂dì嘛，凡人到我zè来，我总得sōu些好处嘛～”

还收些好处。

这不就是学《Doctor Who》里偷取时间的哭泣天使吗？

但毕竟这湖仙和她背后的“闭封”都不是海索惹得起的角色，他也只能咽下这损失了。

“上仙，此处地界无比玄奥，在下误入此处，却一直参不透其机理，还请上仙指教。”

“哦，zè个简单。”

假“闭封”是个乐于表达的存在。

“引力sǔ于‘月相’的范cóu，它可以改变sí空结构。”

这……

“哦，也可以讲，sí空弯曲才sì引力本zì。唉，都一样啦！”

海索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女zǔ人司掌月zī领域，改变一下空间曲率还易如反zǎng啦！”

引力？时空结构？这湖仙讲的话怎么感觉有些超前？

他们在这里探讨的到底是神秘学还是广义相对论？

海索又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了。

假“闭封”见海索茫然的样子，却是笑了，应该是笑吧。

“凡人听不懂不奇怪，你还有dì学呢！”

“算了，既然你又zǎo到我，suō明我俩个有缘。”

她用手一拨，那奇异的空间就像豁开了一条口子。

“给你zǐ一条明路吧。”

海索刚要走，却突然回头问了一句，他太不放心了。

“上仙，您这回还要取走我的时间吗？”

“呵呵呵，不用了，你回去吧……”

假“闭封”可以说是笑得“花枝乱颤”，如果她那四肢是因为笑才扭曲的话……

“回去后，我有个礼物……”

这是海索嘴里冒出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