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揭秘与守秘

“Quod arcana debet esse conservativa...(什么秘密该被保守……)”

这不就是海索那夜冒着生命危险从“植物人”旁边抄来的话吗?

这本书叫什么?

海索翻回封面,只见此书以拉丁文书其名称《月之五相》。

这又是什么神秘学概念?海索记得月相不是一共有八种吗?

由于人太多,海索不敢用透镜“如译”来翻译,因而只能动用起自己浅薄的拉丁文学识。

《月之五相》假借对天文历法的探讨,描述了名为“月”的准则。

里面的大多数天文学术语,海索都看不懂。

书中主要赞颂了三位“逻各斯”,否定了两位“逻各斯”,并强调其中仅有一位是“月相”的本质。

作者弗朗索斯·德·美第奇在本书的最后部分暗示了“月之性相”的真实面目,认为“揭秘之前需先守秘”。

呵,海索竟然妄想着能读懂此书,自己果然是飘了。

“咦?奥科里多神父,您来看看这个。”

克拉拉修女忽然出声,她找到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海索过去一看,克拉拉正在翻阅的记载应该是关于白湖村的民俗考察。

“作者是…布莱克伍德博士?”

原来是上任神父留下的“攻略”,真是给海索找到宝贝了。

“‘毕风’,或可称作‘闭封’,源自罗马人的多神信仰,主要形象参照自‘普洛塞庇娜’……”

不愧是个“博士”,专业到让海索看不懂,但却令人觉着他讲得很对。

“‘据白湖当地百姓所传,‘闭封’乃月之领主,祂静默、智慧且主宰着灵魂世界’……”

“……‘当地人相信,白湖充盈着守秘、揭秘及其二元对立统一的准则。如果掌握某种关于启明的技艺,或许能拆解这种矛盾吧’……”

既守秘又揭秘,果然矛盾得很。

不过这“某种关于启明的技艺”又是在暗示什么?

真是太费脑细胞了!

“所以‘闭封’实际上是罗马人曾经崇拜的某位女神?”

伯纳德原先以为,白湖与罗马相关的东西仅有石头垒成的遗迹而已。

“布莱克伍德博士是位声明卓著的神学教授,他对异教神明也颇有研究。”

这一点,伊珐特洛修女还是敢保证的,毕竟她经历了布莱克伍德博士的整个任期。

“布莱克伍德博士失踪之前,经常在白湖边徘徊。现在看来,他当时是在调查白湖村的异教神明了。”

哎呀,这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深夜,海索遣散了众人。

想要揭开“闭封”之面纱必不容易,定然要打持久战,海索他们没有必要挑灯夜战。

当然话是这样讲,实际上海索是心疼蜡烛和灯油钱。中世纪的照明手段又差又贵,实在不划算。

与其晚上费蜡烛,不如白天用免费的“核聚变”照明技术。

“关于启明的技艺……”

海索回到住处,但这句话却在其脑海中挥之不去。

“祂又是位月之领主……”

“启明”这个词,海索在《拂晓录》和《攀升录》中反复读到。

难道“关于启明的技艺”就是关于“光之准则”的技艺?

海索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找对方向了。

“秉其烛,持其鉴,执此言,日月之行,即在其中矣……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他此时恨不得喊出一声“尤里卡”。

这也能给海索碰出来,难道他真是个天才?

既然理论模型已经构建好,下面就差实践了。

说干就干!

海索在房间里摸出根蜡烛,并顺手捎上他经常拿来观察自己丑陋发型的铜镜,一颠一颠地就往白湖旁跑去。

果然,人一得意就会把谨慎抛之脑后,海索现在似乎完全没有接受到上次念“禁咒”差点把自己念炸的教训。

然而,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到了湖边,海索左手秉烛,右手持鉴,口中念念有词。

在这黑灯瞎火,万籁俱寂的地界,乍一望,海索那形象完全就是个在跳大神的巫师。

用“异端”来形容他,那绝对是毫无问题的。

而海索本人的体验也越来越奇妙,他似乎在月光下看到一些原本并不存在的东西。

那些东西或许就是石匠们以及渔夫费舍尔看到的幻觉吧。

“我靠,那么大一块白银?”

海索眼前似乎出现一座银色的宫殿,那宫殿庭院中央摆放着雕饰极为精致的白银圆坛。

“不对,不对,这绝对是幻觉!”

海索有些明白为何费舍尔当时会奋不顾身地去捞“月”了。

光景仍在变换,但海索就是一步不挪。

“诶,只要我跟个缩头乌龟一样杵在这里,论你有什么本事都无法引我下水。”

他这话讲出来时似乎觉得自己很光荣。

“哦,好像不动了。”

幻象定格在银色王宫的大殿之内,这殿内是辉煌无比,然而海索只敢踮起脚来望望。

此时海索突然感觉自己身后有些发凉,他转头一瞧。

哎呦,我靠!那TM是什么鬼东西!

海索口中不自觉地冒出一句“字zèng腔圆”的官话:“你sì哪个欸?怎么跑到我zè块来?”

这什么邪了门的情况?

海索面前站了一位披着绫罗绸缎作贵妇模样打扮的东西。

这东西居然没有脸。真是活见鬼了!

难道是练“无相神功”练出来的?

“你你…你是哪里来的妖精?”

“哪个sì妖精欸?你个不得文化dì老东西!”

这妖精如镜面的脸上浮出汉字,但话语却是自海索的口中传出。

居然是只产自华夏的妖精?

“对不住,对不住!”

在人家地盘上,海索肯定要好言好语。

“请问您是哪方仙家?”

“zè东西有sén么好问dì?zè湖就sì我gā!”

“哦……”

太邪门了!且不谈海索在这边“自言自语”,这只华夏的妖精为什么会到巴伐利亚来当湖仙?

大明驻神圣罗马帝国外交办?

“湖仙”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字句,而海索依旧口吐方言:“哦,刚才没zù意,你居然懂我们dì话。还算sì个懂文明dì人。”

大致搞明白了,这“湖仙”借他海索的口讲话,讲得是她自己的口音。

“是的,上仙,华夏文化博大精深……”

等等,海索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上仙,您是不是有一个司南埋在桥底下?”

“司南?sén么司南?”

“铜板上摆着一根勺的那个。”

她的脸上忽然一片空白,海索完全看不出任何名堂。

她在回忆吧,大概?

不久,再次有字句出现。

“哦哦哦,sì有sì有,一个好玩dì小东西!不久前送给人gā了!”

果然如此,难怪罗马人会藏有华夏的东西,感情就是这湖仙搞的鬼。

“那些罗马人都走头luò怪,白送不行,非要回礼。”

这湖仙笑道:“那小玩具开sǐ用,好像sì你把它当工具,但sí间一cáng,它就把你当工具了!怎么样,好玩吧?”

好玩个鬼啊!而且为什么这么恐怖的话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这湖仙不是什么好东西,海索现在只想跑路。

“敢问仙家尊号为何?”

“尊号不得,但我家zǔ子就sì人家讲dì‘闭封’。”

啥?原来“毕风”是“闭封”的音译啊!

海索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每周都要崩塌七次。

不过仔细一想,还挺合理的。

东方的神传到西方来被音译不是很正常?

“仙家,在下还有公务,不便多叨扰。这次来未带见面礼,日后必补上。”

“行行行,我不多留你了,你在我zè待dì够久了。看来我还要跟我家女zǔ人讲讲,把我zè里藏dì更sēn些,不然总被人zǎo到……”

女主人?就是那位名为“闭封”的女神吗……

罗马人的“普洛塞庇娜”和华夏人的“闭封”真是同一种存在?

不过,这湖仙意外的很好说话,海索感到一阵轻松。

然而,他现在轻松是因为没能完全理解湖仙的意思。

马上,他就轻松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