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就说他没事!”
锦袍少年李承元面色一松,双手抱在胸前说道,“都这份儿上了,还没忘了自己拼死抢回来的假货。呵呵呵呵。”
他不尴不尬的笑声在破旧的屋子内回荡,众人听了,都面无表情。
李凡不动声色阖上笔记本,内心却不像表面看上去平静。
“前身拼死抢回来的是......假货?”
这种穿越大礼包里的东西,难道还能有假?
见他紧紧怀抱那个破本子,李承元伸手去拿,却被李凡伸手挡开。
“这是我的。”
李承元愣了下,顿时气急败坏道,“你的你的,都是你的!”
他说完从怀袖中掏出一面椭圆石镜,狠狠甩在李凡盖着被子的腿上。
“还有这面破镜子,也是在大魔遗冢的那个破箱子里面找到的,一并都给你!”
李凡心中一动,拿起这面石镜,光洁镜面十分清晰,映照出一张苍白陌生的脸。
“这是我今生的模样?”
镜中少年两颊深陷,面黄枯瘦,一看便是长期营养不良,嘴唇毫无血色,周围还有细碎的胡渣,唯有一双狭长的眼睛尚还算是有些神采。
“瘦是瘦了点,好在比前世也没差到哪里去。”
手掌间莫名传来一股温热,霎那间,一种熟悉的感觉顿时如同过电一般游遍全身。
脑海微胀,迅速闪回几幅画面。
“......轮回...鉴主...三元......期缘再会.......”
这......
都什么跟什么!
各种杂乱画面接不上来,彼此之间也毫无联系,李凡拼命晃晃脑袋,这才感觉稍微清醒一点。
余光瞥见一双胖手向自己伸过来,他本能将石镜护在怀里,对着李承元冷冷道。
“这是我的。”
“哎?你这人......”
李承元尴尬站在原地,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身后一名黑衣小厮怒喝出声。
“大胆李小凡!”
“不过是岗头山下一个泥腿子,也敢对我家少爷如此无礼!”
“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他说完气势暴涨,腰间佩刀出鞘,白色锋芒如一道匹练在众人之间闪过。
斑驳土墙突兀裂开一道窄缝,屋子里面顿时冷下来三分。
李凡见状心中一惊,还未说什么却只见李承元忽然回头,一个巴掌拍在那持刀之人脸上。
“放肆!”
“承元少爷,您......”
那小厮看向李承元的目光中透着难以置信,似乎没有料到他会为了一个出身卑微的进山向导打自己。
“铁牛,我这条命是小凡兄弟救下来的,这件事我不想再重复了!”
见一向温和的李承元罕见发火,铁牛捂着脸低头退了回去,刀也收进鞘中。
瞧见他脸上浓郁的委屈之色,李承元轻叹口气,温言道。
“别忘记兰溪家主的教导。倚势凌人,势败人凌我!”
“且不论小凡兄弟于我有救命之恩,纵使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等也不可轻看他人。”
他自小没有父母照顾,兄长李承基未及弱冠便坐上凉山郡第一世家族长之位,年少掌舵,奉命危难,自然无暇顾及弟弟的成长。
李家内家主兰溪见他可怜,便将他从李府接到南陵别院养在身边,日日教诲,十九年如一日不曾懈怠。
刚才那些道理正是他这位十七祖奶常挂在嘴边的,此番说出来,李家仆众也是心悦诚服。
李凡在旁边听了半天,大概明白了些。
“原来这胖子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古板是古板了点,但为人不坏。”
“前身应该是死前做了件好事,救下他的同时又抢到怀中这两件东西,只是......”
“这笔记和石镜,绝对不是假货!”
从醒来这段时间所接收的信息来看,李凡判断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了一个修仙世界,不然根本无法解释墙上那道凭空出现的裂缝。
刀还未出鞘便可伤敌,还有那李承元口中提及的“大魔遗冢”,以及手中古怪石镜传递来的画面。
这一切并不科学。
忽然察觉到自己手腕接触到一阵冰凉,李凡看向水郎中说道。
“你先等等。”
水郎中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他在村上素有威望,然而面前这浑小子却几次三番让自己等着,成何体统。
李凡却顾不上这些,只见他一只手抱着笔记和石镜,另一只手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光着脚鞋子也顾不得穿,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冲出了房门。
炽烈阳光刺地他睁不开眼,凉风萧瑟,吹落下片片黄色和红色枫叶。
破败小院土墙皲裂,一些碎石散落在墙角,既不能加固院墙也不能防贼,不过话说回来,就这样鄙陋一家,贼人估计懒得瞧上一眼。
“汪汪汪!”
老黄狗比众人快一步,追上李凡撕咬他破碎的裤脚,嗓中呜咽低鸣,摇着尾巴很是兴奋。
自家的土墙很矮,不用踮脚就能看见外面的景象。
此时已近晌午,有晒的黝黑汉子挑着柴一深一浅,也有三五结群的靓丽妇人端着木盆嬉嬉笑笑。
远处青山独媚,天高鸟雀翩翩起落,拉开一副秋日画幕。
“啪嚓!”
李凡正看的入神,却被一声瓷碗碎裂吸引目光。
头还没完全偏过去,却见一个佝偻身影扑入怀中,以他的身高正好望见老人花白头发,同时鼻间传来油烟和药草混合的异味。
“我的小凡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哇呜呜呜,你要是就这么死了,让奶奶可怎么活啊!”
“呜呜呜呜呜......”
悲恸哭声在僻静院落中回荡,吸引了小院外面过往村民的目光,他们有的驻足对这边窃窃私语,有的只是扫了一眼,便面无表情继续走自己的路。
破屋门前站满了人,看见祖孙俩相拥这一幕纷纷有些动容。
只是一道人影不合时宜匆匆走过,肩上背着行医布袋,表情看上去不甚满意。
“哎?水大夫!”
李凡忽觉怀中一轻,那佝偻身形的老太太已经上前拉住了水郎中。
“您这是,这是要去哪啊?我孙子的病......”
闻言,水郎中没好气地回头看了眼李凡,对老太太道,“你孙子没病了,这样活蹦乱跳,哪像要死的样子。”
老太太回头看了眼李凡,脸上满是欣喜,“是啊是啊,我宝贝孙子该是没事了!”
察觉到水郎中又要离开,她连忙又拉住他,颤颤巍巍从怀中翻出一块鼓鼓囊囊的绢帕。
水郎中见状,脸上不满之色稍稍缓解,“老姐姐,您这是做什么。”
老妇人左手将绢帕托在掌间,右手拇指食指捻住一角,轻轻掀开,露出一贯铜钱和几块碎银。
她万分不舍提起那串铜钱,想了想,又放下。咬了咬牙,脸上不忍之色褪去,迅速阖上绢帕,双手递了过去。
“水大夫,这次小凡大难不死,多亏有您。”
“这是诊金,您......一定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