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脚步声在我门口停了下来,我稍稍往门侧跳了几步。
一阵金属碰撞声响过之后,门开了。
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刺的我睁不开眼。
我眯着眼睛,看见一个穿着大花衬衣、踢拉着人字拖的壮硕男人,推搡着一位头发凌乱的纤瘦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孩穿着丝质的吊带长裙,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深深浅浅类似烫伤的痕迹。
看着眼前的女孩,我呆住了,竟忘了自己朝门外呼喊的目的。
那女孩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嘤嘤地抽泣着。
我朝她喂了几声之后,她才慢慢把脸从双膝间抬了起来。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眼睛红红的,嘴角还残留了一抹血迹,眉眼间全是问号。
我朝她挪近了些说:“嗨,那个......我叫赵思齐,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瞥了我一眼,没有开口,再一次把头埋在了膝盖之间。
我又朝她凑近了些,说:“我被人装上了面包车,然后就失去知觉了,醒了就在这里了。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看你也怪可怜的,我们一起逃出去怎么样?”
话说到这,她才了正眼看了我一下,哽咽着摇摇头说:“出不去的,到了这就不可能再出去了。”
“真的吗?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是像我这样被绑来的吗?难道就没有人想过要跑吗?”
我把我的疑问一股脑地倒给了被丢进来的女孩,迫切地等着她的回答。
“跑?哼。”
那女孩短短两个字的回答,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和无力,也让我刚刚升起的幻想,再次被现实碾得粉碎。
2
那女孩真名叫施晓露,花名美诗诗。
她说这个店是做皮~肉生意的,这一条街都是做这个生意,所以根本没人能跑得掉。
就算跑出了自家店,说不定会被别家店抓住,到时候不是送回原来的店毒打一顿,就是被别的店当最低等的姑娘用。
这家店的老板叫莎莉,莎莉姐心高气傲,一心想做大店面,可会所的生意在这条街只能算是中等。
为了生意,她什么客人都接,就算客人有些奇怪的癖~好,她也要自家的姑娘忍着。只要客人不满意,姑娘们就要在小黑屋里关三天,反省好了再伺候回得罪过的那个客户。
“我刚刚被客人投诉了,莎莉姐就把我关进来了。可是,你看我身上的伤,都是刚刚那个客人弄的,他真的太BT了,我真的太疼了......”
美诗诗小声抽泣着,再一次蜷缩紧了身子,把脸埋进膝盖中间。
“美诗诗,别怕,总有一天我们能自由的。”我嘴上安慰着美诗诗,心里却在为自己的明天担忧。
我只是不明白,莎莉自己也是个女的,她怎么狠得下心做这种生意?
“啪”。
房间的灯突然亮了,随后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击地的声音,打断我和美诗诗的交谈。
我们两个齐齐地往门口看去。
门开了,走进来了一男一女。
“莎莉姐......”美诗诗像只受过惊吓的小猫,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也紧跟着挣扎着站了起来。
看美诗诗的反应,眼前这个叫莎莉的女人应该就是这里的老大。
她身穿玫红色的包臀连衣裙,烫着一头大波浪,酒红色的发色和玫红色的口红,让她的脸色看上去白的有些不健康。
尽管她全身都是高饱和度的色彩,可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沉闷得很。
莎莉站在门口,高高地抬起下巴,傲慢地打了一下响指,她身边的小弟立刻从腰后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小刀,直直地朝我走来。
我本能往后退,可我脚被绑住了,稍微一挪动便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3
那男人一只手拿着小刀,一只手把我翻过来。
我以为他要给我做什么特殊的记号,拼命地挣扎着、扭动着,想尽量离他远一些。
挣扎间突然觉得手腕一松,跟着脚也松开了。
原来,他是来帮我割绳子的。
呼,虚惊一场。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活动下僵硬的手腕,扶着墙站了起来,朝他小声说了声:“谢谢。”
莎莉抱着双臂,眼睛在我身上来回地扫:“长得还可以,就是瘦了点。带她去洗个澡,吃饱饭,再带来见我。”
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出去了。
她的声音干脆利落,想必也是个行事果断的人。
我被那男人拉扯着将要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美诗诗一眼,正好和她的目光对上了。她看着我,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
可能,她已经预见到了我结局。下一个遭到客人投诉,再被丢到小黑屋饿三天的恐怕就是我了吧。
4
那男人揪着我的胳膊推我进了浴室,自己也跟着踏了一只脚进来,伸手指了指浴室墙上的挂钩上挂着的一个塑料袋,对我说:“你用那个。给你十分钟时间,洗干净点。”
随后便碰上了门,留我一个人在浴室里。
浴室不大,一眼就扫完了,没有窗户,想跑都没路。墙上钉着一排挂钩,依次数过去,竟然有12条毛巾,看来在这里上班的人还真不少。
花洒的开关是传统的圆形水阀,我足足拧了有三圈,才出来一细条热水。
又拧了两圈,水量一下子变大了,热气迅速在整个浴室弥漫开来。
攥着肥皂站在花洒底下,我慢慢地搓着这些天积攒的泥垢,心里不禁想起莎莉说的话和美诗诗看我的眼神。
一不留神,肥皂从手中滑掉了。我弯腰去捡肥皂,再站直身体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伸手去摸索花洒架,想有个支撑,可打着赤脚踩在瓷砖上的我又差点滑一跤。
热水还在哗哗地流,浴室里的雾气越来越浓厚,闷的我很不舒服。
稍微稳定了几秒钟之后,我快速地冲干净身上的肥皂泡,又迅速拧关了水龙头,扶着墙喘了半天气,才开始擦干身上的水。
5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催我快点出去。
我本能的应了一声,加快手上的动作。
弯腰再站直依旧会天旋地转。饥饿加缺氧,让本身就有低血糖的我,更加虚弱了。
我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样迷迷糊糊的,一会怎么应付莎莉姐啊。
扶着墙走到门边,从小凳子上拿起衣服,一只脚刚伸进裤腿,突然一阵眩晕。条件反射地单脚跳了几下,还好没有摔倒。
冷静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另一只脚,还没伸进裤腿,只觉得眼前一黑,顺着一股力量倒下去了。
浴室没有窗户,排风扇也没有打开,水蒸气散不出去,在浴室里越堆越浓厚。
我挣扎着想起来,却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笃笃笃……
我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听到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听到一个女人尖叫的声音,继而感觉到有人推了推我。
我像被梦魇了一样,周围的一切听着真切,身体却动弹不了,只能任由她来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