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门道

那你还在乎什么？

总不能是：没有我，对你很重要吧？

张忠嘴唇嚅动，心中嘀咕，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陆留川面色淡然，显然是看出他心中的疑惑，半点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需要宝药，你得给我宝药才行。”

“可是，我这不是已经给您献上宝药了吗？”

张忠指了指摆在桌上的玉盒，面带疑惑地问着。

隐隐约约，他心中有了一些不详的预感。

果然，只见陆留川摇了摇头，又说：

“你送来的这些残片可称不上什么宝药。记好了，你昨日来找本令史借走了一株上品宝药，这才能保全性命，今日来衙门伸冤。

本令史心地善良，没有利息的说法，只需你择日奉还宝药就好。”

说罢，他站起身来，慢悠悠走到书架旁，将手中卷宗塞进去，没有回头，轻飘飘的声音又飘进张忠的耳朵。

“你可不要贪墨了本令史的宝药。”

这家伙不满意三枚宝药参片的上供。

张忠心中一沉。

陆留川的条件完全是在狮子大开口的勒索。

一株完整的宝药？还是上品宝药？

好吧，张忠虽然不知道上品宝药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存在，但是倘若参考陆留川的身份来讲，兴许要价也没有那么过分。

但是换个角度，对于自己这个无名小吏来说，那就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这绝对是难以产生的负担。

倘若他不是穿越者，没有得到武道宫与本源树，恐怕得忙碌半辈子才有机会偿还吧？

最为尴尬的，还是他现在不能讨价还价，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还是身份问题。

陆留川是春阳县的最高长官之一，手握权柄，更别提他背后还有来自李府的力量。

两人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但是，张忠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令史大人，这是应该的事情，属下的记性一向很好。”

今日之举，不过权计。

他弯下腰来，语气舒缓，整个人显得是那么谄媚，那么卑贱。

只是，陆留川没能看见的，是他轻轻眯起的眼睛里，在那灰褐色眸子的深处，正潜藏着无边的嗤笑与嘲讽。

真是该死的封建社会。

真是该死的特权阶级。

他实在是讨厌这种感觉。

‘等着吧……’

“嗯。”

陆留川微微颔首，又抽出一道卷宗放在书桌上摊开，阅读起来。

片刻后，他见张忠没有任何动作，仍然杵在那里，仿佛是没有看懂他送客的暗示意味，不由得轻轻皱眉。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吗？”

剑眉星目，这赘婿的卖相着实不错。

张忠在心中随口点评，脸上却立马做出谄媚的表情，以一种最为是市侩的神色伪装自己。

“属下刚刚才想起来，其实不止是一株宝药，前些时日属下还找令史大人借了好几株宝药才对。”

“哦？”

陆留川抬起头来。

“只是，属下现在职位低贱，人微言轻，连黄白之物都难以积蓄，更何谈宝药呢？

苦一苦属下倒是不要紧，唯恐耽误了令史大人的事情啊。”

张忠没有保留，直接将自己的尴尬处境点了出来。

很简单的道理。

要宝药没有，要命一条。

既然都选择摆烂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先说自己借了不止一株宝药，凭添价码？

只见张忠抿了抿嘴，行了一礼。

他拜在地上，恭敬地喊道：

“不知令史大人是否有烦恼之事不好处理？

属下愿为令史大人排忧解难，侍候左右，以效犬马之劳！”

这是明晃晃的交易。

或者说，这是在表忠心，表立场。

张忠此前并没有想到，三枚宝药参片完全无法打动陆留川。

仔细想想，这是他的失误。

毕竟昨夜那两泼皮聊天时，提到过宝药的价值问题，是他自己给忽略了。

那既然拜码头光用土特产还不够，那就再把自己搭进去好了。

虽然不知道陆留川到底是怎么瞬间看破自己的谎言，但是张忠知道，对方肯定是看出了自己的机敏。

他并非是只会读圣贤书的呆子。

他要拔高自己的价值，展现自己的潜力，再递出把柄，让对方主动来利用自己。

毕竟陆留川的势力很大，要是现在直接对上，碾死他比起碾死一只蚂蚁也没有太大差别。

可是他为什么要和陆留川为敌呢？

在衙门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位令史大人，获取他的支持，一步一步往上爬。

春阳县？

不过是他的起点罢了。

张忠绝不是喜欢吃闷亏的人。

倘若什么都不做，直接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不仅会大幅度减少陆留川对他的印象分，而且今天这三枚宝药参片肯定也就打水漂了。

既然没有别的路可走，不存在讨价还价的希望，无法让陆留川缩小胃口。

那为何不反过来想想，用逆向思维来破局呢？

主动叫他多索要一些好处，叫那欠条越打越大。

一株宝药哪里能够？

令史大人的身份如此珍贵，自然是要再多来一些才对！

反正只是空头支票，只是投名状，不算什么。

只有多讨来一些实际好处才是真道理。

“你倒是有心了。”

陆留川轻笑起来，看向张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的意味。

只是，他话锋一转，又说道：

“可你不过年方十四，身子骨虚弱，虽然算不上病秧子，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你又能为我做些什么？你又能做到些什么？”

“属下已经突破到淬体境，正式成为武者了。”

张忠的声音铿锵有力。

沉默。

片刻的沉默后，陆留川挥了挥手。

“你过来。”

“是。”

张忠凑了过去，陆留川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还真是淬体境。”

“多亏了令史大人的上品宝药，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呵呵，书倒是没白读，讲起话来比那些粗人好听多了。”

陆留川笑吟吟地，挥手示意张忠下去，这才说道：

“正巧，最近李宏达那边缺人手，你明日去跟着他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