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衙门

将泼皮无赖的尸体分开,显得不那么刻意,又裹上了被褥等易燃物。

看着火焰一点点蔓延,将整个屋子吞没,张忠这才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幽幽月光刺破云层,弯弯的银白月牙钻出来,将清冷光华洒向大地。

张忠一瘸一拐趁着月色走远,他爬上了村中的那个小土坡。

看着月色笼罩下宁静祥和的村落,他捏着嗓子,变化了声音,大喊道:

“起火了!起火了!快来人救火!”

喊完,不顾鸡飞狗跳,喧哗怒骂,他拔腿就跑。

跛脚的问题还是很严重的。

身体有着先天缺陷,哪怕有了淬体境的修为傍身,此刻跑起来也很是狼狈。

张忠向着夜色奔去。

至于说为什么要多提醒这一声?

景阳村里都是认识了十几年的父老乡亲。

他们都是淳朴的凡人,虽说对前身没有什么恩情,也算不上什么熟络,但是总归不至于太过冷漠。

大家都是无冤无仇的,无妄之灾实属没有必要。

麻烦他们半夜起来救火,折腾折腾,总比让那火势蔓延,烧坏了别人家的屋子,或者烧死了无辜的村民要好。

当然了,在放火之前,张忠就已经观察过四周了。

自家药材铺周围很是空旷。

哪怕火势真的失控也无法迅速蔓延,最大的可能就只是把药材铺给烧成废墟。

“这样应该就行了。”

……

清晨,曦光微消。

衙门后院。

这里是衙役们歇息中转的地方。

前来点卯的捕快揉着睡意浓厚的眼睛,不断打着哈欠,准备接班。

春阳县虽然地处偏僻,紧靠大度山,地理环境不算好。

但是由于县令年年修路,开辟出好几条商道,现如今竟然也渐渐有了繁华之象。

以往夜里都是有宵禁的,县里面很是安静,捕快的工作还算轻松惬意。

可是现在坊里开了夜市,街上也不学好,半夜起来做生意。

后来又有了夜工的说法,捕快在晚上自然也忙了起来。

衙门采用的是轮换倒班制度,本就不习惯熬夜的巡街捕快自然是非常不适应。

没过一会儿,昨晚负责巡街的捕快们就赶了回来。

他们一个个神情疲倦,嘴里一股子浓茶味,耷拉着眼睛勉强保持清醒。

点完卯便将顺手买回来的早点递给无精打采的同僚。

早点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都是些包子、油条、豆浆之类的常见食物。

倒有几个贪嘴的,特意吩咐朋友带来酒酿圆子,还有甜茶等吃食。

“昨晚情况怎么样?”

捕快们交头接耳聊了起来。

“还能怎么样?出不了什么大问题,鸡皮蒜毛的事情倒有一堆。”

“抓了一两个小偷小摸的关进班房了,到时候记得好好‘照料’一下。”

这是心地冷酷,办案效率高的捕快。

“辛苦了辛苦了。”

“唉,这日子还要熬多久啊?”

“熬习惯就了好。”

这是年纪稍大,有些耐不住熬夜的捕快。

“明天给我带个灌汤包吃呗。”

“现在可别和我说,我记性不好,晚上你再来和我讲。”

这是……贪嘴的捕快。

归来的捕快点完卯,拖着疲倦的身子离开了衙门。

后院里摆着许多木桌,青苔一点点艰难地爬上桌腿。

捕快们搬来凳子放在一旁,坐在桌边。

可是还没等他们开始干饭,享受这属于清晨的片刻宁静,衙门前的大鼓就被敲响了。

咚!

咚咚!

咚咚咚!

那是鸣冤鼓。

随着喧闹鼓声一同传来的,还有悠长凄惨的少年声音。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偷闲的捕快们顿时哀叹起来。

除了个别贪嘴的家伙还在继续往嘴里塞,其他人都是放下了手中食物,互相张望。

“什么情况?今天居然这么早就来?”

“嘿!那你说还能怎么办?你去给人家轰走?

鸣冤鼓那是朝廷要求设置的,可万万没有收起来的道理。”

“我记得前些日子不还有人半夜鸣冤,搞得好一番折腾?”

捕快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言语中多有埋怨之色。

所谓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这鸣冤鼓一响。

县令和师爷那些个大人物会不会受罪,要不要忙碌还不曾知晓,反正他们衙役是有事情做了。

“行了,都别说了,快去看看,叫那人别再敲了。”

后院里唯一一个,一人坐着一张桌的家伙发话了。

这位叫刘三虎,平日里都被尊称一声刘爷。

他长得五大三粗,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不是个好相处的。

那他为什么能坐在那捧着鲜美的大肉包吃得满嘴流油?

原因很简单。

他是捕头,比其他捕快要高上一级,甚至还有修为傍身,是个切切实实的修行者。

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说,都足够使唤捕快们了。

“行嘞,这个点师爷估计还在睡觉呢,我去拦一拦外面那个不长眼的家伙。”

“是啊,衙门是这样的,捕快只要兢兢业业努力工作就好,睡在小妾肚皮上的师爷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差不多得了,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不知道,一起去看看吧。”

很快干活的人选就敲定了。

四位捕快站起身来,跑到衙门门口,冲向放置鸣冤鼓的地方。

太阳才刚刚升起,没有多少暖意,散发柔和的光芒。

街边的野草野花还挂着点点露水,街头行人稀少,看热闹的家伙只有寥寥几个,实在算不上多。

这情况倒是叫捕快们松了口气。

要是聚集围观的人多了,反而是有些麻烦。

听闻别县就有好事的家伙围观,特地改写出评书,在茶楼日日讽刺衙门。

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可不好熬。

可当他们庆幸着凑过去,看清楚那敲鼓人的身份后,又不由得惊讶起来。

“张忠?怎么会是你小子?”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捕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起来。

同样都是在衙门里干活的人,他们自然是认识这位跛脚小吏的。

只是,和往常那副怯生生懦弱的模样不同。

现在的张忠浑身破破烂烂,满是泥泞,像是从脏水沟里爬出来。

他的胳膊上还青一块紫一块,鼻子嘴唇还隐隐冒着血,可谓是凄惨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