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外交纠纷

“先生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燕儿领着吕光庭出去以后,张修向柴朔楹开口道。

“嗯!”

柴朔楹点了点头,笑道:“你的机会来了。”

张修疑惑的眨了眨眼。

自己目前看来都被赵德昭排除在接伴事宜之外了,还有什么机会?

“你想啊,以往的接风宴应该是两方人员互相试探摸底的重要场合。如今你这个陪射却不露面,岂不是更让契丹人觉得好奇了?”

张修沉吟了一会:“就算这样,又如何呢?”

“什么叫又如何!”

柴朔楹拿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本来契丹人对你的关注度可能也就是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现在可就不一样了,我估计明天一定会有重要人物来拜访你!”

张修越听越糊涂,苦着脸道:“先生,你能不能再说明白些?”

柴朔楹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怎么突然这么笨了!人家来套你的消息,你自然也能套对方的消息,交流交流哪有单方面坦白的,又不是审讯犯人!”

张修大约听懂了一点:“可是弟子并不大擅长干这种事。”

“你放心,有为师在呢,你怕什么!”

柴朔楹拍着平坦的胸脯得意道。

张修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估计她的心态就是事情越棘手干起来越有成就感,只希望她到时候别玩火玩着玩着,最后弄出个“里通外夷”把自己关到牢里去。

“那先生,下午咱们还继续这么干坐着?”

“不坐了。看这样子二皇子今天肯定是不会叫你了,下午咱们去我府上做沙盘推演吧。等晚饭过后再回来看看吕光庭能带回什么消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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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亥时两刻,吕光庭终于踉踉跄跄的回来了。

看起来正如他自己所料,被揍得不轻。

脸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眼眶上两个大大的拳印,鼻子里塞着纱布,嘴角也破了一大块。

模样颇为凄惨。

张、柴及两个丫鬟都看得一脸惊讶。

张修上午的时候还对战况有多激烈十分怀疑。

毕竟怎么说两方都是官员出席,掴打挝揉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总不至于太出格。

但实际情况倒是比他想象的还惨烈。

吕光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便骂骂咧咧起来:“赵德昭这蠢虫,把我朝的脸都丢光了!”

张修赶紧一边吩咐莺儿燕儿去端水拿纱布和药来,一边皱眉问道:“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

“换我是契丹人听赵德昭这么满嘴喷粪,我他娘的也打!”

这倒是匪夷所思,他挨了契丹人的胖揍竟然还觉得他们打的对。

“二皇子说什么了?”

“他说...嘶~”

似乎牵扯到脸上的伤口,吕光庭疼得发出一声闷哼。

“他娘的,这些个辽狗下手真狠!”

他憋屈的抱怨道。

这时,莺儿已经端着水盆走了来,张修也就不急着发问,让她先帮他擦拭伤口。

莺儿一边拿帕子沾着水轻轻的抹去他脸上的血污,一边柔声道:“官人,要是奴婢不小心弄的你疼了,你便唤一声知会奴婢。”

这娇滴滴的美人凑上来,吕光庭登时脸上怒意尽去,容光焕发:“莺儿姐姐尽管擦便是,就是擦掉块肉小生也绝不哼一声!”

张修闻言又好气又好笑,他把袖子撸起来,上前道:“看来契丹人还是打的不够狠,竟然还有心思调戏莺儿。来来来,我来给你擦,不把你脸上肉刮干净我就不姓张!”

吕光庭脸色一僵,求饶道:“张兄别开玩笑,我这是为国负伤!”

“行了行了,赶紧说吧,二皇子到底说了些啥!”

吕光庭正想伸出手去吃莺儿的豆腐,闻言悻悻的缩了回来,叹了口气道:“他说,五年之内我大宋就要踏平辽国,火烧木叶山!”

这话说的张修和柴朔楹都惊呆了。

即使不考虑这是外交场合,就算在外面吹牛,这口气也太离谱了。

这是正常人说得出来的?

二人面面相觑了半天,还是张修先开口:“他.....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话来的?”

“突然倒也不突然......”

吕光庭低头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今天的晚宴一开始就不大对劲。”

“众人按坐席落座以后,二皇子还没致辞,契丹人就已经先闹起来了。”

“他们抱怨说一路上接待礼数甚不周详,官舍房间不足只能三人拼一间,而且每日仅给羊五十头。他们问是不是看不起辽国。”

张修奇道:“五十头还不够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二皇子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柴朔楹“啧”了一声,无奈道:“这是乾德元年的规定,契丹使团入境以后,沿途官府安排住宿,两人一舍,每日给羊五十头,并有医官随行。”

“估计这一次因为整个使团成员人多了一倍,所以契丹人觉得规格上怠慢了。”

契丹人这么能吃吗?

张修想了想,皱眉道:“就算人多了一倍也够了吧!”

柴朔楹看了他一眼,继续耐心解释:“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而是怎么让契丹人认可你说的话。毕竟他们早就提供了使团的名单,正常而言,对应的接待规格肯定要有变化。”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看外交辞令能不能补救过来。什么都不说是最糟糕的,这只会坐实了对方的借口。”

张修点了点头,翘起大拇指赞叹道:“秦衙内真是见多识广,令本官好生佩服啊!”

柴朔楹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忍住笑悄悄白了他一眼。

然后她正色看向吕光庭:“在场难道没有鸿胪寺礼宾院的官吗?就没有人站出来帮二皇子打个圆场?”

吕光庭此时才发现眼前这俊俏男子真不简单,恐怕确实知道一些外交的规仪,不单单是张修找来的娈童。

于是他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判鸿胪寺事和寺丞、判四方馆事以及礼宾院监官确实都现场,不过没有一人站出来讲话。”

张修忍不住又佩服的看向柴朔楹,还真全被她料中了。

柴朔楹迎着他的目光,灵动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炫耀般的得意。

然后她代张修继续发问:“之后呢?听吕官人这么说,宴席根本没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