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夷山市公安局,会议室。
西落的斜阳将警员们苍白的脸色照得透亮,大家神色凝重,死死盯着眼前硕大的白板。
白板上用磁钉固定着八张照片,分别是前两次死亡的受害者,李勇,以及昨夜在值班室的张丽,王东升,周行一,王伟,余歌五人。
照片以第一位死亡的受害者为源头,用单向剪头指向第二位死亡的女人,再指向李勇,从李勇开始扩散,用四个并列的单向箭头指向市局内的四名同志,余歌单独排在众人之后。
张开骋怔怔看着白板,任由手里烟头燃烧,直到滚烫的烟灰落在手背才回过神。
从第一位张丽汇报自己在睡梦中听到那句诡异的“背靠背真舒服”后,王伟,王东升,周行一陆续汇报自己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尽管目前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做梦听到“背靠背真舒服”是被幕后黑手标记的证明,但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认可这个结论。
这意味着,警方又有四名同志被凶手盯上。
而他们对此却没有任何办法。
“昨天余歌和他们是一起看到的床下尸体,只有余歌没有听到声音,莫非真如他所想,见到尸体后睡觉就会被标记传染?”
张开骋思忖着,这个案子有别于他曾经经手过的任何案子,棘手程度和危害程度似乎都远超想象。
难办啊……
张开骋愁眉不展,抬头的瞬间,目光穿过长长的会议桌和两侧的警员,直直定在余歌身上。
由于案件的特殊性和余歌之前的推断,他直接被借调到市局一段时间,因此这个会议他也有参加。
“小余啊,关于这个背靠背的传染,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听到张开骋这番话,会议室众人纷纷把好奇的目光移向长桌尽头的余歌。
在场绝大多数警员昨夜都留下来查过监控,对值班室的事情有所耳闻,但对具体细节一无所知。
现在突然让一个陌生的年轻警员谈这些,他们自然很是好奇。
余歌抬起头,目光恰好与张开骋对上。
他深吸一口气,凉爽清冽的空气涌入鼻腔,让他因一天一夜未睡而昏沉的大脑清明些许。
“好的,那我就简单谈谈我的猜测。”
“由于前两名受害者的死因,李勇同志和张丽等四位同志出现眼下情况的原因尚未可知,所以对此我就暂且不表。
接下来我将针对已有信息进行规律总结并作出大胆推断。”
“我认为,背靠背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
“首先是初步感染阶段。当做梦时听到‘背靠背真舒服’就意味着已进入该阶段。
感染途径暂定为第一眼看到床下背靠背的尸体,并且在当夜睡觉。
从李勇同志的状况看,该阶段会持续七天时间,这一阶段行动思维不会出现任何异样,和正常人无异。
张丽同志,周行一同志,王伟同志和王东升同志目前应该正处于该阶段。”
话音落下,王东升四人神色复杂。
而会议室内众警员则纷纷皱眉,但张开骋没有表示,他们也并未开口。
余歌继续讲道,“其次是感染加深阶段。
该阶段时,首先将在梦中感受到有人对自己迎面吹风,然后再次听到‘背靠背真舒服’的声音,而接下来,床下会出现趴着的尸体,该尸体与处在感染加深阶段的人正好背靠背。
第二名受害者,李勇同志的经历都能证实这一点。
同时,在这一阶段,会出现心脏停跳,机体失活,但仍能活动和存在思想的诡异状况。”
听到这里,众警员一片哗然,对他们而言,这消息简直匪夷所思,甚至有点神神叨叨的,说是推测,但他们更觉得是胡扯。
“肃静。”
张开骋沉着脸,冷厉的目光扫过刚才声音最大的几人。
见众人安静下来,他开口补充道:“李勇同志目前就处于这个状态,经过武警夷山总队医院检验,他已完全心死亡,但仍保持着思想和活动能力。”
“此外,昨天尸检结果显示,女受害人已经死亡七天。她是独生女,家中没有任何兄弟姐妹,这证明七天前来到警局的正是她本人,而她来到警局时已是死亡状态,和李勇同志的情况一模一样。”
张开骋说罢,会议室内陷入一片寂静,经过局长认证的消息他们不得不信,但这种推断还是太过诡异,让他们一时难以接受。
“小余,你继续吧。”
余歌点点头,继续说道:
“第三个阶段就是最终阶段,会导致死亡或者其他结果。女受害人和第一位受害人的死亡可能和背靠背有联系,但也可能没有。具体情况尚还不清楚,因此我也不好作出有效推测。”
余歌本打算将两具受害人尸体的异常扁状将背靠背联系在一起,但最后还是作罢。
一是没有任何证据。
二是……他心里也期望没有联系。
看见人死和身边有人死毕竟是两个概念,他也期望李勇不会有事。
余歌回到座位后,张开骋开始对案情进行分析。
“在两名受害者身体上,都发现了厚厚的填充物,这些填充物的作用似乎是让尸体看起来不那么扁,那么,凶手或者死者为什么要这么做?从心理学的角度看……”
余歌疲惫地靠在座椅上,思维始终集中不了。
一天一夜没睡觉,加上经历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他的脑袋简直成了一团乱麻。
关于案件,张开骋已经上报,据说省公安厅很快就会派专员下来督办。
那两具尸体正被严加看管,而李勇也被隔离不远处的一个酒店。
随着时间流逝,余歌的思维越来越慢,耳边张开骋的声音和众警员的呼吸声逐渐模糊,缓缓消失。
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逐渐出现一阵散乱的杂音。
“Φ……滋§……”
而在这时,张开骋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所以我们一定要怎么样啊?一定要不畏艰险!攻坚克难!问题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
呼!
余歌猛地一下惊醒。
前面张开骋所讲述的话题已经不知不觉间从案件分析过渡到了总结动员。
余歌拍拍有些僵硬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
怎么回事?
自己刚才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