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闼握着一壶浊酒,使劲吞咽口水,正在犹豫要不要食言一次,先登营兵卒从内堂探出脑袋,冲他意味深长的招手。
微微蹙眉,不知对方何意,见兵卒锲而不舍,撇了撇嘴,起身走入内堂。
“我去!”
来到内堂,顺着兵卒手指方向,只见一女子浅粘床榻,没忍住学着李绍恭感叹一句,手里的浊酒瞬间变得不香。
红衣少女盖头已被揭开,一张鹅蛋脸宛若雕刻,凝脂般的肌肤好似能掐出水来,一双杏眼秋波含泪,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萌生保护欲。
也太好看了吧!
早就听苏定方说,世上美色不过二绝,他有幸见过其中一绝,像来自九天的仙女,美到不可方物。
当时,刘黑闼对其描述毫无概念,今日见到少女,他终于信了,霎时感觉心脏狂跳,犹如少女‘小鹿乱撞’。
美!
太美了!
“你就是乡保新钠的小妾?”
少女梨花带雨,泣下沾襟:“我是他..抢来..的,若..若是不..应,他..他便要打..打..死爹爹。”
刘黑闼捏紧拳头,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宰了乡保,想到老大的嘱托,只能强行忍住。
“可愿跟我离去?你若愿意,我这就带你离开魔窟。”
少女闪烁着懵懂的大眼睛,抽抽噎噎道:“你..你能带我..我走么?”
“必须能!”
刘黑闼重拍胸脯:“只不过,可能要委屈你一下。”
“嗯..嗯!”
黑大个二话不说,阔步过去将少女扛在肩膀,少女酥软无骨,轻若狸猫,似乎只要一个不注意,就能让其受伤,内心的那股保护欲再次加重。
女人!
真特么香!
刘黑闼带着一百余人满载而归,李绍恭目光微微怪异,刘黑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一笑。
上瓦岗之前,刘黑闼因起义造反,故而被官兵围剿,被迫无奈,上山做了几年土匪,所以,刘黑闼扮土匪,根本不用演,本色出演而已。
“这娘们是三屯乡保新钠的小妾,她不愿嫁给乡保,我便把她扛了回来。”
李绍恭满脸黑线,心道:让你扮土匪,并没让你真当土匪,你把人家还没捂热的小媳妇抢了,这算怎么个事儿?
刘黑闼放下少女解释:“既然是扮土匪,肯定要演的像点,这么俊俏的小娘子,土匪没理由不抢。”
迎着李绍恭奇怪的目光,刘黑闼自知无法隐瞒,尴尬的再次挠头,本就黝黑的脸颊,已然黑红一片。
史书中,刘黑闼狡诈蛮横,嗜酒好赌,不好女色,不治产业,以骁勇多谋著称。
其他暂且不表,那日,他在同袍坟茔前郑重起誓,保证从今往后滴酒不沾,现在又扛回个娇滴滴的姑娘,哪像不近女色的样子。
歪了,彻底歪了,所有人都偏离了轨迹。
不过,将乡保的小妾抢劫,也并非坏事,乡保肯定会因此更加愤怒,有助于接下来的计划。
了解了前因后果,李绍恭微微点头:“姑娘,今日我等也算是救你脱离苦海,你且跟着我们逗留数日,等此间事了,再送你回家。”
少女面含羞怯,姿态扭捏,十指揪着衣襟,偷瞄了刘黑闼一眼,咬了咬嘴唇,眼中带着一抹果决:“我想留下,不要回家。”
少女青葱玉手拽着刘黑闼的皮衣:“我要回家,乡保定要逼迫爹爹,他救了我,我想跟着他,可..可以么?”
说到最后,少女没了自信,满脸期待的看着李绍恭,等待对方的答复。
嗯?
刘黑闼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幸福来的措手不及,以至于感觉像在做梦,晕晕乎乎,迷迷瞪瞪。
李绍恭心知肚明,若是二人郎情妾意,他不介意成人之美,岂不好事一桩?
等匪寇离去许久之后,乡保才敢抬头观望四周。
他迅即起身,急步回了内堂,快速换了一身衣服,马不停蹄的跑向卧室,去看他绞尽脑汁纳来的小妾。
走进卧室,脸色霎时一变,比死了爹娘还难看,无力瘫坐在地,满脸苦涩自语:“妈的,真是一帮土匪,连女人都抢!”
沉默良久,才从悲绪中回过神,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发誓,定要将这批土匪斩杀殆尽,报仇雪恨。
家中马匹尽数被土匪劫掠,他从乡绅那里借来快马,不顾更深,趁着月光快马加鞭,向北而去。
目送乡保离去,刘黑闼不忘拍马屁:“老大,真神了嘿!他果真去了伊阳。”
伊阳!
县府衙!
收到三屯乡保连夜带来的消息,守将林宗夫怒不可遏,伊阳乃守护洛阳的最后一道屏障,属于京畿重地,此地出现匪寇,那还得了?
林宗夫岳父乃皇帝心腹,自担任伊阳守将以来,从未出过任何纰漏,今夜之事若上达天庭,必会引起雷霆震怒,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当下就要亲自带兵前去剿匪,却被身旁的文官拦住:“瓦岗近日出现一支奇兵,他们先劫东都东郊,前几日再劫郏县,今夜出现伊阳的,只怕还是这伙人。”
伊阳县令名叫长孙无忌,字辅机,本是名门望族庶出,多年前,父亲早亡,他与妹妹被嫡兄赶出长安,被迫前来洛阳投奔舅舅高士廉,由高士廉抚养长大。
数年前,高士廉受累于斛斯政叛逃高句丽事件,贬官出走,他也因此被拖累,能成为一县之令,全凭高士廉多方运作而得。
林宗夫听长孙辅机这么说,心下略作迟疑,瓦岗骑兵劫掠京畿各处,洛阳已下发文书,心下也不敢大意。
“不应该是瓦岗军,伊阳在西,汝州在东,瓦岗为何要舍近求远,绕过汝州偷袭伊阳?这没道理。”
林宗夫恍然大悟,方才觉得长孙辅机的话哪里不对,副将的分析,一语点醒梦中人。
正如副将所言,瓦岗军就算再胆大包天,也断然不会舍近求远,而且洛阳已有诏书敕令下发各地,周围早已水桶一块,哪有匪军的可乘之机?
“将军,这股瓦岗匪军很不一般,善于谋略,阴险诡诈,万一他们正是看破洛阳的想法,故而出其不意,绕过汝州袭扰伊阳呢?”
副将冷哼一声:“瓦岗匪军若真能这么神机妙算,上个月也不至于被朝廷大军围猎绞杀,长孙大人还是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乡保趁机狠踩一脚:“长孙大人所言差矣,他们不穿军装,不戴盔甲,打家劫舍,抢劫女人;
虽自称瓦岗匪军,穿衣打扮却与土匪无异,如果是瓦岗军,又何必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