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这名女子不是寻常人物,只一个寻常抱刀站在那里的姿势,就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因此徐林倒也理解为什么自己没有发觉她,只是谨慎地握刀往后退了一步,扎住下盘摆了一个稳固姿势,以备不测。
最近村里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太多,徐林必须小心应对。
倒是那女子轻“咦”了一声,蹙起细眉说了一句:
“五形盘桩?那几个蠢货教你的?”
徐林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被认了出来,便假装害怕再次退了一步,换了一个其他姿势:
“你是谁?”
“我在问你话:你一个连武师都不算的普通人,是怎么斩出这八刀的?”
女子看起来年纪轻轻,话中却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不想说可以,现在我打算送你一场大富贵,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接了。”
徐林皱了皱眉,摇头道:
“我只是一个山里的村民,平日里进山打猎果腹的日子过习惯了,不需要什么大富贵。
这几刀我也说不出来什么,总之是上山砍柴时练出来的,你说的什么‘刀法’之类,我完全不懂。”
说完,收起长刀就准备回房间去,不再理她。
谁知那女子勾了勾嘴唇,轻轻冷笑一声,周身似乎有种玄妙的气势波动猛然爆发开来,朝着徐林直直携裹而去!
徐林刚转过头,就感觉耳畔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大心跳,在寂静夜色中犹如洪钟大吕轰然作响,将他的脑海心神冲击得一片眩晕模糊,身子一晃就差点被震倒在地!
炼脏级别的武师!
之前听吴管事说过,炼骨是练出一块浑骨让周身劲力凝然一体,炼血乃是锻炼气血培养劲力达到气机外放,也就是所谓的“刀罡、拳风”,
炼脏则是将体内五脏修出一种玄妙力量,并洗涤周身血肉筋络,达到相对于普通武师来说彻底脱胎换骨的境界,同时还可以将这股玄妙力量培养心府之中,必要时可以外放出来用作对敌手段!
徐林曾经问吴管事,这种所谓的“玄妙力量”到底是什么,吴管事摇了摇头,说只知道这东西叫“气”,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毕竟他连个武师都不是,能知道这些东西已经很了不得了。
也就是说,这个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身武力却已经站在了整个武师修行体系的巅峰!
徐林晃了晃脑袋,在【五形盘桩】带来的震慑抗性加成与平日专心练刀练出的坚定意志支撑下摇晃了几下身形,但好歹拄着刀没有倒下。
那女子再次“咦”了一声,点点头:
“你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本来今天是要杀你的,不过看你还不错,以及那几个蠢货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你要去做件事,杀几个人。
做好了,富贵照样送给你;做不好,也同样是一个死字!”
她的声音很清澈,也很好听,说出来的话却是杀意凛然,让人不寒而栗。
耳畔的心跳轰鸣声渐渐消失,徐林缓缓直起身子看向那名女子: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又为什么要去杀人?”
“这可不是帮我做事,是在帮你自己。”
女子说道:“还有别人要杀你,做了这件事,你还能救自己一命。”
那一刻,徐林脑海中转过了无数想法,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抢夺问路钱的事被回春堂掌柜知道了,然后就是在山中击杀回春堂外堂弟子抢夺他们药草的事。
除此之外似乎...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是因为我答应带他们进山?”
“你还不蠢。”
女子点了点头:
“你带这帮江湖人进山得罪了另一帮江湖人,也得罪了我,所以我们都要杀你;
但现在看来你还有点用处,所以我留你一命,但你从此以后要听命于我。
钱财,宝药,女子,那帮江湖人能给你的,我可以给十倍;他们给不了你的,我还能给十倍!”
徐林有些疑惑。
他带着玉草堂的人去找悬崖谷,得罪回春堂倒没什么好说的,自己本来就已经选择了前者。
但这女子明显跟这两帮人都不是一条路子,自己又哪里得罪了她?
难道这帮外来人,一个个还真把山里当成了自己私产不成?
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只淡淡说了八个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徐林恍然大悟。
话说到这份上,女子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对这帮做大的地方豪强帮派有敌意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听她的意思,也没有阻止自己的打算。
自己想进玉草堂本来就是冲着好处去的,现在既然有一份更大、更多好处的机会放在面前,自然不容错过。
于是他沉默了一下,再次出声:“姑娘想让我杀谁?”
女子沉默了一下,徐林能感觉到她正皱着眉头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似乎那句“姑娘”让她很不适应,许久之后才接着出声:
“一名回春堂的弟子带着两个重金买来的亡命徒正在村外真君观中休息,准备对你动手,你去杀了他们。
证明了你的实力,才有资格为我做事。否则不需要他们动手,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说完,竟将手中长刀直接丢了过来。
徐林急忙接住,只觉得入手沉重,定睛一看却是一柄暗红刀柄的黑色直背窄刀,有点类似前世记忆中的唐横刀,刀鞘用的木材他看不出来种类,但入手温润光滑,绝非凡品。
“那两个亡命徒知你箭术过人,身上罩了轻甲。那帮派弟子只是监督,没打算动手,若要主动杀他,你那柄破刀怕是派不上用场。”
女子淡淡说道:
“我在此等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只要你没有回来,不管你在哪里、干了什么,我都亲自送你上路。
机会握在你自己手里,不要糊涂,也不要心存侥幸!”
说完,整个人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便轻飘飘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月色重归寂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剩徐林捧着一口长刀站在院中,微微出神,目光逐渐凌厉。
...
“还有半个时辰就是子时了!”
村外,真君观中。
两个模样粗犷、满脸络腮胡的长发男子大喇喇地坐在地上,啃光了手里的鸡骨头后将手在衣服上随便一抹,转头看向身后背着手站在真君像前地一名年轻男子:
“我说这位大爷,一个村里的乡巴佬也整的这么大张旗鼓,还非得我们兄弟动手,不至于吧?
你们帮里的武师要都是吃干饭的,不如改供我们兄弟算了,保你们帮平安无事!”
说完就嘻嘻哈哈地笑,根本不把他们今晚要杀的目标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