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红尘仙

她不知道父母是谁。

正如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在一片村庄外的田野里，被一对凡人夫妇捡到，带回了村里。

他们说，让她做他们的女儿。

她不说话，她知道他们会后悔的。

那对夫妇哭着挽留。

其实没有人能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除非她自己愿意。

她最终还是留下了，因为她能看到他人心中的想法。

那对夫妇对她很好，他们没有孩子，只是想要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

于是她开始和这对夫妇一起生活，陪伴他们从壮年到老年。

可她当初的想法是对的。

凡人的时间太过短暂，而她的容颜从未改变。

那对夫妇从青丝变成了白发，他们的目光从欣喜变成了恐惧。

村里的人开始叫她‘妖怪’，他们往这对夫妇家里丢驴蹄，向她泼黑狗血。

其中也包括那个曾经想要娶她、经常往院子里丢野兔的小伙子。

当那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哆哆嗦嗦给她端上一碗掺了毒药的鸡汤时，她知道自己该走了。

她并不恨这对老夫妻，甚至她的心中生不出任何情绪。

因为这样的事情，她早已经历了无数次。

她开始在世间漫无目的地游荡。

她见过很多人，走过很多国家。

可无论凡夫俗子还是王公贵族，都在追逐她的美貌，甚至引起很多次战争，这些麻烦令她不得不戴上面纱。

她从说书人口中听说了仙人，她觉得这两个字有些熟悉，为了摆脱那些麻烦的凡人，她决定寻找仙人踪迹。

她走进最高的仙门，走到了仙人面前。

那位仙人高高在上，享受千万弟子的敬仰。

却突然在她的面前重重跪下。

她心中开始有了失望的情绪，原来人们口中最厉害的仙人，也只是个凡人。

她继续着自己的游荡。

她发现自己总是在无意识地寻找着什么，可是走过世间每个角落，什么也没有找到。

到底在找什么呢？

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开始变差了，她忘记了许多事。

噢，原来这段回忆也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慢慢的，她也忘了自己正在寻找。

她走到一处遍布青竹的山谷，她喜欢山谷下的温泉，她终于停下脚步，长久地住下了。

山谷里后来住进来一个凡人，那个凡人总是变着花样给她做菜吃。

她看出来那个凡人喜欢她，但她觉得很累，不想再走了。

她发现自己开始变得困倦，她隐约意识到这是很可怕的事情，但是为什么呢，她不记得了。

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城市，她在城市里找到了过去青竹山谷的一丝痕迹。

原来她只是沉睡得太久，而世间早已沧海化桑田。

后来这座城市几次毁坏又重建，最后被几个凡人打成了废墟，她在废墟里保护下来一个请她吃酥糖的孩子。

那个孩子长大后又来找她，只是她不想见他，后来听说那个孩子死在了飞升天劫里。

对，仙界好像不让飞升者成仙。

她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可是仙界又是什么呢？

她疑惑。

她太累了，又开始陷入漫长的沉眠。

再一次醒来，她正站在一处山门前，身体变得格外虚弱。

一个女子从天上飞过，发现了她。

‘你可是来参加入门选拔的弟子？’

那个女子这么问她，说着她听不懂的口音，但她能够理解女子的意思。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忘了太多事情了。

这片天地也变了，让她觉得陌生。

女子姓姜，是这个宗门的宗主，收她为徒，给她起名叫‘姜灵蕴’，她便成了宗门的圣女。

她不觉得这是有意义的事情，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在宗门里发现了一些莫名觉得熟悉的痕迹。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后来有一天，她发现宗门里一个年轻人身体中，忽然出现一股让她觉得亲近又陌生的力量。

于是，她的目光开始注视着他。

……

陆平的目光开始注视身边的人。

由他制作的卓越级别的‘山青米饭’，灵机几乎是普通烹饪的五倍。

宗内或许也有别的灵厨宗师，但绝不会给外门弟子烹饪。

就连青禾山下的这些灵植夫，都少有人吃自己种出的‘山青灵米’。

他们不会烹饪。

即便会做，也只是普通的灵米饭罢了。

大多数人会直接换取丹药，方便快捷。

思前想后，陆平决定自己来出这个苦力。

“帮他把一份灵米，做出来五份的效果，我只多收三份的钱，很合理。”

陆平率先找到了王启。

“哦？”

王启脸上写着‘不信’二字，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像是被拉下线的传销受害者。

“王某自然是相信陆兄的，只是在下也没钱。”

见陆平也是一脸怀疑之色，王启直接把外门弟子令牌丢过来。

“陆兄且自己看，真真一点贡献也没有了！”

陆平摸了摸鼻子，“我自然是相信王兄的......灵石也没有吗？”

“......”

陆平看了眼王启，若有所思道：“敢问王兄是否很缺灵石？”

“如何不缺？”

王启叹气道：“我如今炼气三层，已至初期尽头，需‘黄龙丹’破除瓶颈，一枚便要三百灵石！”

陆平似笑非笑道：“那浮梦仙子，一夜恐怕三百灵石也打不住......”

王启便涨红了脸，连着说些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钱并不是花掉了，而是换来了快乐’之类，令陆平不明觉厉的话。

陆平想了想，正色道：“王兄，此事大有可为，我便与你明说！”

“一斤‘山青灵米’，可等同半枚精元丹之效！”

“主顾只需出四枚灵石或等价灵米！”

“凡是王兄拉来的人，所得利润我二你一！”

王启微微顿住，目光在陆平脸上打量着，似乎要看透那张面孔下的真实模样。

他脸上难得有几分正色，要了根烟，缓缓说道：

“此事......不妥！”

王启吐出一口烟雾，“陆兄可曾考虑过，前期没有主顾，或可如此，待到众口相传之下不缺主顾，如此分成你便亏大了！”

陆平轻笑道：“生意并非我一人能支撑起来，我既开了这个口，当然不会食言。”

“并非担心陆兄食言，只是财帛利益动人心，我也怕极了那心魔横生！”

王启目光定了定，朗声一笑：“不怕陆兄笑话，王某也志在道途！”

“做几分事便得几分利，此事我自当尽力而为，陆兄得了多少与我无关，将来只需予我一枚‘黄龙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