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寒月当空。
红楼。
又是红楼。
红楼也从来不会只有一栋。
楼中灯火如星，照亮了那些轻歌曼舞的欢愉男女。
一个人大步走过来。
她忽然觉得心里很烦，拿起一坛酒“咕咚”“咕咚”喝了一半，再远远摔出去，摔得粉碎。
载歌载舞的男女们都吓呆了。
“是你啊。”喝酒的男人冷哼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一名公主该来的地方。”
“这天底下没有我不能来的地方，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管不了我！”
黑玉蜂娇嗔道。
即便她生气时的样子，也还是那么甜。
男人道：“对，你说得没错，你可以来，幸好我也可以走。”
他振衣而起，真得要走。
黑玉蜂大叫道：“不行！你不能走！”
男人道：“为什么我不能走？”
黑玉蜂道：“你又为什么要走？”
男人道：“因为我怕你。”
黑玉蜂道：“你可以杀了我，杀了我，你就不用怕了。”
男人道：“正因为我杀不了你，所以我才怕你。”
“怎么杀不了我。”黑玉蜂捡起一块酒坛碎片，亲自塞给他，“现在你的手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割开我的脖子。”
男人的手在颤抖，表情狰狞：“你到底要做什么！”
黑玉蜂道：“找你讨债。”
男人当然知道自己欠下得是什么债。
这也是男人最不容易还的债。
风流债岂能容易还。
男人道：“我还得已经够多了。”
黑玉蜂摇摇头：“远远不够。”
男人叹了口气：“你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黑玉蜂莞尔一笑：“我想认识一下镇魔司的司长大人，楚骄雄......”
男人惊恐道：“不行！倘若事情败露，我一定......”
黑玉蜂道：“总指挥使郑贤大人不会傻乎乎认为倘若楚骄雄知道你做得那些事，还会放过你吧。”
郑贤反手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只要杀了你，我的事情就不会败露。”
黑玉蜂逐渐喘不上气，眼睛翻白。
她嘲笑道：“你手上就有可以杀了我的东西，为何不用呢。”
郑贤手上力气渐渐变小，默然道：“你有几成把握？”
黑玉蜂道：“十成！”
郑贤道：“你很自信？”
黑玉蜂道：“对付一个普通人而已，我岂能不自信。”
郑贤咬了咬牙：“好！我再帮你最后一次！”
黑玉蜂笑得像盛开在春天里的花。
因为这一句话，郑贤已不知对她说过多少次了。
黑玉蜂道：“你难道要走？”
郑贤道：“我岂能不走。”
黑玉蜂道：“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太可惜。”
郑贤一动不动。
即不走，也不答应。
黑玉蜂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尽管郑贤不愿意动，但是黑玉蜂可以动。
这就足够了。
❀
“那个魔阎，真是可怕的人。”黑玉蜂坐着，低头道。
郑贤只是微微一动，沉声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自阎信在江湖上扬名之后，镇魔司当然对他多有调查。
黑玉蜂道：“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郑贤道：“懦弱。”
黑玉蜂道：“我看他可是没有一点懦弱的样子。”
郑贤道：“所以他变了。”
黑玉蜂道：“他何时变的？”
郑贤凝重道：“在碰到渔墓婵之后变的。”
黑玉蜂道：“昔日天魔教主，渔飞扬之女，她真有这么厉害吗，居然能让一个懦弱小子变成纵横天下的魔头。”
郑贤道：“极乐教主做得到吗？”
黑玉蜂道：“做不到，所以我才说她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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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厉害，而是相公藏得太好了。”渔墓婵轻抚着绿柳剑，轻声道，“他的野心，他的懦弱......”
渔小仙喝道：“把剑还给我！”
渔墓婵幽怨道：“相公还曾未送过我这么好的礼物。”
渔小仙道：“这是姐夫送给我的！”
渔墓婵道：“我用赤练剑和你换，这也是由铸剑庄打造的宝剑，你不吃亏。”
渔小仙道：“不换！”
渔墓婵当作没听见，接道：“还有相公教给你的那门魔功，也一并给我吧。”
渔小仙道：“不给！”
渔墓婵继续自说自话道：“这种杀不了人的功夫以后不要用了。”
渔小仙冷笑道：“你不会是在嫉妒我吧？”
❀
夜尽天明。
冷雨、微雨。
河上行舟。
撑船之人乃是一个少年。
马三群满意道：“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你做得很不错，也很快。”
船上青年穿得白衫长袖，模样斯文。
眼若刀锋，冷意来自骨中，甚至比雨还要冷。
阎信道：“可惜差了一点。”
马三群道：“虽没能一举消灭黑蜂会，但想必也已令其元气大伤，更是利用镇魔司来了一出狗咬狗，你做得很好。”
阎信道：“若非有白玉京的弟兄们帮忙，我也利用不了燕天南。”
黑蜂会当然想不到阎信已加入别的势力。
哪方势力会接纳这么一个大麻烦。
就算接纳了，又岂会不帮他躲避江湖追杀。
白玉京当然也能做得到，但是却被阎信拒绝了。
“那也是你提出来的主意。”马三群高兴道，“有实力，有心计，咱家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打开看看吧。”
阎信接过一个精美木匣，打开后惊愕道：“朱阳果！”
这是可以直接增长内力的无价之宝。
世上罕见！
若是出现在江湖上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
岸边停舟。
雨润田搀扶着马三群，先一步离开。
雨润田道：“干爹，这个人很有野心。”
马三群冷笑道：“倘若一个人有实力，有心计，岂能没有野心，恰巧咱家最不怕得就是有野心之人。”
雨润田道：“干爹气量之大，儿子敬佩。”
马三群呵呵一笑，话锋一转，凝重道：“你去召集白玉京子弟，通知他们，准备营救公子！”
雨润田一怔，亦凝重道：“是。”
❀
阎信闭眸盘腿坐于舟上，身体倏然一震，衣物竟无风而动，好似内有龙蛇游走，风云激荡。
伴随一口绵长浊气徐徐吐尽，他缓缓睁开双眼，一切异样又平复隐去。
在吃过朱阳果后，其内力已涨至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