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卷起了沙子,也卷来了一片乌云。
雨下下停停,此时天色更暗,似有雷雨。
此刻,李鸿表情比天色更阴。
李振安冷着脸道:“看好了。”
他不是对李鸿说,而是对身边的赵天涯讲。
赵天涯微微颔首,眼睛瞪得很大。
李鸿表情微妙:“李振安!你要干什么!”
李振安满不在乎道:“请。”
李鸿闻听此言,顿时大怒,训斥道:“你这窝囊废也敢小瞧我!受死!”
他的剑很快。
李家的剑都很快。
赵天涯倒吸一口凉气,他才发现原来江湖上的高手有很多。
之前,他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
青芒翻飞吞吐,剑影快到几乎肉眼难追。
一剑刺来,只求一个快字,快得令人忘生亡死。
一剑连戳九下。
这是李家剑法中的飞龙九式。
剑势如龙,一剑九式。
戳人身上一转,顿时一个窟窿眼。
但凡死于此剑法上的人,身上无一不是有九个窟窿眼。
在李鸿身后,还有藏武庄和铸剑庄两个人。
李鸿此次来,除了原本要替李振安报仇外,还要去铸剑庄求一把宝剑。
此行,三人正好顺路。
杨春夸道:“不愧是李家剑法,果然厉害。”
范伟林拧眉道:“我记得这位李家二少爷不是出了名的窝囊废吗,居然敢拔剑。”
杨春笑道:“可能觉得自己是家主之子,对方不会下杀手吧。”
范伟林却摇摇头,精光一闪,注视着李振安,道:“他表现出来得气概可不像是一个窝囊废。”
李振安手中长剑也一刺,剑上青芒暴涨,也很快。
甚至快到李鸿一阵失神。
他万万没想到,家中有名的窝囊废居然也凝出了剑芒,而且出剑速度比他还要快!
双剑交击,林中顿时响起一连串“叮”响声。
两道剑光闪烁,纠缠激撞,难分难解。
杨春张大了嘴巴:“那是李家剑法!”
范伟林亦张大了嘴巴:“看样子,传言有误啊。”
刹那间,李振安一剑刺在了肩膀上。
李鸿连连后退,面色不善。
最后若非李振安收手,他已经死了。
李振安冷漠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不想死,就用全力吧。”
李鸿难以置信:“你为何会有这般实力?你既有如此实力,为何要一直藏拙?”
李振安打断道:“别废话。”
李鸿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如剑:“好!”
李鸿不再留手,他也知道,对方不再是那个窝囊废李振安,自己也用不着留手。
他出剑了。
李振安也出剑了。
一抹青色剑光急亮,好似流星。
快得不可思议。
急得惊心动魄。
这是要人性命的一剑。
于瞬间之间斩破了冷风,好似穿过空间,来势凶猛。
李鸿喉咙上出现一个小红点。
他身体一顿,难以理解道:“这是什么剑法......”
李振安道:“剑圣剑法。”
李鸿缓缓后仰,也不知听见了没有,唯独眼睛睁得很大。
杨春大惊失色:“剑圣剑法!怎么可能!”
范围林意味深长道:“李家的人,果然没有简单货色。”
李振安望向二人。
杨春和范围林如临大敌,欲要拔剑。
李振安收剑入鞘,微微一笑:“我不杀你们。”
❀
夜。
秋夜。
夜深,却很干净。
大雨过后的小雨,密如离愁。
想必,很多人都已梦入异乡。
然而总有例外。
黑漆漆长街上只听得见微风细雨声,亦是在怀念着千条万缕好似永远剪不断的微风细雨。
“大师兄,你不撑伞吗?”慕云舒撑着油纸伞问道。
严寒冷道:“不撑。”
慕云舒问道:“难道你喜欢淋雨?”
严寒冷道:“不喜欢。”
慕云舒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撑伞?”
严寒冷道:“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
当然是不方便出剑。
阎信虽已将慕云舒还了回去,但是不代表不能再抢一次。
阎信来了,正在面前。
二人没有废话。
一个肯定会来,一个也知道肯定会来,所以没必要多说。
剑已出鞘。
寒光如雪、如电。
这一剑着实很快。
一抹腥红之光划过,阎信也不慢。
再一剑,轻飘飘刺出,好像流水一样自然。
轻描淡写。
挥洒如意。
剑法不像刀法,本来就该是轻灵流动,像河水一样。
可是严寒的剑法忽然变了。
剑上涌出冷意。
冷得仿佛连天地都要冻结。
他的剑势很慢很慢。
慢,却躲不掉。
寒冷就在那里,岂是能躲的。
冷是无形的,不着边际,不成章法。
所以严寒的剑法也是不着边际,不成章法。
阎信杀气很重,血气也很重,宛如满天乌云密布。
他一刀汹汹,宛如将满天乌云拨开。
但是当乌云拨开后,洒出得并非阳光,而是血光。
杀人很简单,只需一刀、一剑。
二人也都只用了一刀、一剑。
风停、雨止。
一切都好像安静下来。
只有刀和剑在动。
刀剑只接触一刹那,也只震动了一刹那,随后忽然静止。
全都静止。
绝对静止。
时间在此刻停顿。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种情况,随后阎信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他脸色微变。
没有生机!
只有冷意!
冷意中蕴含着一个字,一个很简单的字——死!
这一剑带来得只有死!
冷是会死人的。
而死是万物一切的终结。
冰天雪地,万物寂灭。
这才是严寒剑法的精髓。
此前是为了救出慕云舒,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动用真正的杀招,此刻,他已再无顾虑。
随着这一剑刺出,已到了穷尽,已到了尽头。
仿佛任何挣扎都没有用。
阎信开了开口,好像冷得哆哆嗦嗦。
他道:“《七大无上魔功·其三·自在极·忘我屠苍生》!”
本该绝死的一剑,忽然一偏。
被刀打偏了。
那是“阎信”,亦是魔阎!
严寒冷着得脸微微一变,好似惊讶。
他的剑在抖。
因为他的手在抖。
他的手在抖。
因为他的身体在抖。
他不觉得害怕,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害怕。
如同食草动物遇上了食肉动物,岂能不害怕。
严寒再抬起头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人。
他真得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