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疯枪

雪。

雪落肩头。

亦是落在了尖头。

一杆红缨枪的尖头。

阎信立于原地,战休胯下之马慢慢朝其走过来。

一杆红缨枪拖在冰雪上,发出一阵阵刺耳磨擦声。

他已来至阎信跟前。

红缨枪突然一点,眨眼间已刺出七次。

枪风如破竹,寒光如闪电,满天枪影如花雨,根本无法分辨他的出手方位。

这种经过战场磨炼的枪法,显然更加凶狠,也更加快。

阎信已无需分辨,也无需闪避,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静静等着。

无论对方的红缨枪从什么方位刺过来,他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一件事,自己的刀能不能砍到对方身上。

反倒是周遭围观的江湖人,皆惊骇至极。

设身处地,自己一定活不下来。

“好厉害的枪法。”

“那可是战家枪法,又经过了战场磨炼,岂能不厉害。”

“魔阎危险了。”

“他怎么一动不动,莫非是吓傻了?”

“你觉得短短数月便可名扬江湖之人,会如此简单?你是在小瞧魔阎,还是在小瞧我等江湖中人。”

“那你说他为什么傻站着!”

琅嬛客道:“因为躲不了,于是索性不躲,转而以伤换伤,以死换死。”

对方兵器之长远胜于刀,更骑好马,倘若一步退,只怕会步步退。

明明对方只有一人,但攻势却仿佛有数人一拥而上,四面八方皆有杀机袭来。

阎信周身魔气大盛。

《魔念涨脑久吟呻·恨恨恨》!

《泪尽不杀意难休·仇仇仇》!

一丝魔气入脑。

在那一瞬间,魔气浸染,血身更甚,真如一尊凶恶血佛降临。

那股精纯邪异,滔天恨意的魔气,即便在十多年前魔道鼎盛时期,也能让许多魔教强者自愧不如。

长刀斩落,瑰丽刀光挥洒而出。

黑色魔气当中带着几分鲜艳绯红。

宛若黑夜中的一轮阳。

血阳!

血色阳光普照。

《血阳几度》!

战休表情凝重,当有惊愕之色。

血红刀光一闪而过。

其身下之马好似豆腐一般被轻易撕裂,连悲嘶都来不及发出。

血如雨点般落下,一点点全落在阎信身上。

这一刀,难以抵挡。

也仅凭此一招,直接以力破之,将战休围杀之势的攻击暴力破解。

围观江湖人目瞪口呆。

尤其那些与阎信同龄之人更是羞愧不已。

“不愧是魔阎,果真厉害。”

“难怪家中长辈对龙虎大会并不上心。”

“此话怎讲?”

“真正有实力之人岂会需要来龙虎大会证明自己。”

“他不过是全凭刀法厉害罢了,倘若我会,一定比他更强!”

一刀过后,阎信微微皱眉。

体内这股魔气果然不是那么好降服的。

自身虽身怀数门魔功,但却无法数门魔功并用。

否则大量魔气汹涌入脑,自己一定会走火入魔。

现如今,手腕上那串佛珠,也已出现了裂纹。

战休道:“尊姓大名。”

阎信道:“你不知名字,如何找我。”

战休道:“我只负责杀人。”

阎信道:“魔阎,阎信。”

战休道:“我记住了。”

阎信突然滑步,以《凌波荡漾寒江血》身法,绕到了战休旁边。

他已算准这里正是死角,无人可以在死角中出手。

他要杀人时,也绝不会让别人有一点机会杀他。

刀背藏身,一晃而过。

刀锋入肉。

阎信甚至可以感觉到刀锋在磨擦着对方的骨头。

他看见了自己的刀居然被战休牢牢握住。

刀就算无锋,但在刀法加持下,刀势也十分锐利。

阎信沉声道:“你难道不怕自己的手被我砍下来吗?”

对于许多练武之人而言,断了手,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战休笑了笑,说道:“不过是区区断手罢了,在战场上,我还见过肠子流出,也要杀敌之人。”

更何况,战休的手没有断,不过也受了不轻的伤。

即使日后养好,恐怕也会留下后遗症。

可是战休并非江湖之人,他乃是军伍中人。

他只会有一个念头,杀敌。

纵使死残,也要杀敌。

这种不顾一切的想法,才是最可怕的。

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幕。

因为江湖人都是利己的,再怎么果断,此刻也会犹豫。

但战休确实这么做了,而且没有一丝迟疑。

阎信脸色一变,用力拔刀,但战休握得很稳。

他要么弃刀,要么被战休斩杀于此。

一杆枪横来,挡住了战休。

战红菱道:“舅舅何时回来的?”

战休道:“刚回来,你这是做什么?”

战红菱道:“我不想让舅舅杀他。”

战休道:“为什么?”

战红菱道:“因为他还没有败给我。”

战休道:“别发疯。”

战红菱道:“我方才看得手痒痒,舅舅可否能和我打一场。”

战休道:“我能拒绝吗?”

战红菱道:“不能。”

“女人?”

“她是本届龙虎大会的十魁之一。”

“龙虎大会可是好久没有出现过女十魁了。”

“观她枪法,好像也是战家之人。”

“奇怪,战家枪法向来不传女人,她是如何学会的?”

“她不是学会的,而是看会的。”

“看会的!”

“论天赋,此女才是战家最强一个。”

“听闻龙虎大会的资格,原本不是她。”

“那是谁?”

“她的兄长。”

“可为什么却是她来了?”

“因为她当众将其兄长击败,所以她才会有此资格。”

“她到底是什么人?”

“疯枪,战红菱。”

“这个疯女人果然来了。”

“此次龙虎大会,不出意外,她应当能竞争前三甲。”

那是一个乞丐。

也是一个僧人。

丐僧道:“佛珠我已送到了其手上,你觉得那个人如何?”

青衣白袜的老道士垂手肃立,过了很久,缓缓说:“他是个很危险的人。”

丐僧道:“他的刀也很危险。”

老道士颔首说:“刀不但能杀死别人,有时也会割破自己的手。”

丐僧道:“刀若是在你手里呢?”

老道士平静说:“我从未割破过自己的手。”

丐僧道:“那把刀在京城大闹了一场,你不怕断了?”

老道士声音渺渺:“天上仙人有言,他断不了。”

丐僧道:“天上真有仙人吗?”

老道士轻声说:“你迟早会明白。”

丐僧道:“你个老疯子,我去要饭了。”

山巅上,风雪交加。

一个老道士盘腿而坐。

风雪不上身。

亦是难以上身。

其中隐约有空灵之声,竟听得人不寒而栗。

连丐僧都不禁打了个哆嗦,暗骂几声老疯子。

“仙人抚顶,传授长生,要你自心省悟。天地成圣真君,皆为骷髅。沉沦酒色财气,损精神、堕於恶趣。妙妙妙,追逐世间乐,悠然自得。夜夜呼君几遍,人形杂兽相,诡异欢愉。内外倒颠颠倒,无一活路。下上不摇不动,哀衰嚎、乱世难安。白骨骸,无人收,鬼冤鬼哭。”

【之前打算写中式克苏鲁准备的简介,后来写了几章都不对味,索性用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