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亡命之徒

天雷般的巨响在地下室所有人的耳边炸开，墙壁轰隆隆地震动着，人们从睡梦中惊恐地醒来，像圈养的田鼠不停地东张西望。

“怎么了，地震了吗？”

有人在黑暗里惊慌地呼喊。

“是兽潮，是兽潮！”

阅历丰富的老人很快发现了震动的源头，他挣扎着跑向大厅，用铁碗敲击着铁碗，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兽潮来了！”

李至安惊得坐起，渗出一身冷汗，陈川仍靠着墙壁呼呼大睡，仿佛刚才的巨响对他毫无影响。

身后的房门打开，杨诗槐一脸警觉地探出脑袋：“不像是地震，确实是兽潮！”

又是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整个地下室摇晃，走廊上所有灯光跳闪着熄灭，黑暗降临。

“兽潮？”

李至安不可置信地重复，瞬间暴跳了起来，他扶住陈川的脑袋拼命地摇晃，“快起来！兽潮来了！”

“什么？什么？”

陈川像只惊慌失措的小白兔，被摇醒后眼睛里充满茫然。

“你是谁？”他看向身旁的美丽女子，“大嫂吗？”

咣咣——

一左一右两个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脑袋上，眼睛里直冒金星，顿时清醒。

李至安怒其不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贫嘴，少在这给你老大乱扯红线。”

“我是你老大的老大。”少女嘟囔着嘴，脸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娇羞。

陈川捂着脑袋，鸡啄米似的点头：“那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至安转头，漆黑的眸子正对上少女冰蓝色的眼睛，两人仿佛心有灵犀般，默契地点了点头：“往外跑。”

陈川挠挠头，疑惑地问：“往外跑，待在地下室里不更安全吗？外面的铁门那么坚固，百年诡异都不一定破得开。”

杨诗槐解释道：“那千年诡异呢？这次兽潮绝对不一般，如此规模其中必定混杂了几头千年蝎尾狮，一旦铁门被破开，躲在这里面的人们只能是瓮中捉鳖。坐以待毙，往外逃才有一条活路。”

毕竟她和李至安刚刚才从一头六千年诡异的手下逃脱。

陈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老大，啥叫瓮中捉鳖？”

李至安无语，努了努嘴：“抓紧收拾东西，趁诡异还没包围这里，我们先逃出去。”

“得令。”

陈川麻利地爬起来，深信不疑地执行李至安吩咐的每件事情。不管瓮中捉鳖啥意思，老大说的就是对的，跟着老大走准没错，这才是做小弟应该有的觉悟啊！

“你干嘛去？”

杨诗槐倚着门框，看着李至安和陈川正要同时离开。

“我不能丢下这群人不管，至少不能这么悄无声息地一个人离开。”

少女愣了一下想要跟上，却被李至安挥手阻止，“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大厅内，人们犹如受惊的麻雀全部聚集在这里，叽叽喳喳地各执一词，他们惊恐地竖起耳朵，希望在喧闹中听到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见鬼，怎么突然爆发兽潮了，事前毫无预兆。”

“不用担心，大门那么坚固，我们只需要躲在地下室里，安心等兽潮过去就可以了。”

“这次兽潮不一般呀，大门能挡得住吗？”

李至安双手举过头顶，像一条灵活的鳟鱼侧着身在人群中辗转腾挪，向大厅中心艰难地游去。

他从路过的老人手中借来一个铁碗，又顺手掏出怀里的柯尔特M2000手枪，一步跃上会议桌上站定，用枪背敲击铁碗的底部发出咣咣的响声。

“大家安静，全部听我说！”

李至安用极其严肃的口吻说道：“这次的兽潮中可能会有千年以上的诡异，地下室的铁门绝对挡不住。大家立马收拾东西，和我一起冲出去。沿着城市公路一路往荒原上跑，那里是另一群诡异的领地，兽潮冲击不到那，只有这样才有一线存活的机会。”

“别开玩笑了，往荒原上跑，那不是找死吗？一马平川连一处隐蔽的地方都找不到，要出去你出去，我可不出去！”

“是呀，大家别听他危言耸听，我看你和之前的刘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想趁机把我们大伙都引出去，然后一个人霸占地下室。”

“对！这铁门结不结实我们自己心里能没数吗？大大小小多少次的兽潮了，它哪次没抗住？”

一个男人警惕地盯着李至安手中明晃晃的手枪，带头大声喊道：“让他滚出去！”

不明真相的人群举起愤怒的拳头，一呼百应，义愤填膺地附和道：“滚出去！”

咔嚓——

李至安单手上膛，清脆的机件撞击声淹没在声浪中，他朝天花板开了一枪，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是一个非常有效的震慑手段。

黑洞洞的枪口从每个人的头顶扫过，众人十分默契地闭上嘴巴，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是不是脸给多了？”

李至安的怒火仿佛要将天花板掀翻，“怎么这么爱往脸上贴金呢，谁都想害你们是吧？我要霸占地下室还需要用诡计，那我要枪干什么用，掏耳屎吗！”

众人沉默不语，低下头面面相觑，带头叫喊的男人双腿筛糠似的颤抖，心想：这枪的威力怎么和火炮一样？

黑暗中，仿佛有一头年轻的狮王带着无上的威严向自己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缩着头，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

“听着，各位，我没那么大的善心想拯救你们每一个人。只是我的人性尚未泯灭，我做不到把人命当作草芥，毫无动容地看着你们去死。相信我的，现在立马收拾东西，五分钟后出发。不相信我的，就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短暂的沉默后，人群自动划分成了两拨人，大部分仍坚持出去就是死路一条，迫于李至安的威慑，老实地坐在原地，好像他的话真如君王般下令不可违抗。

另一拨仅仅只有五人，三男两女，内心经过强烈的挣扎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相信李至安，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

“感谢配合。”

李至安体面而优雅地走下会议桌，像是参加婚礼的新郎，面带微笑地向倚在门边的少女走去，台下宾客的目光仿佛如胶水般火热地黏着自己。

杨诗槐眨巴着眼睛，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很威风嘛！”

“嘿嘿。”

李至安不好意思地憨笑。

“老大，收拾好了!”

陈川和另外五个人收拾好行李后迅速在李至安面前集结。

“走吧。”

一行人刚从地下室钻出，身后的铁门便被暴力地关上，那群人透过铁窗发出无情的嘲笑：“一群蠢猪，都跟着他出去送死吧！”

“哈哈哈哈哈！”

嘲笑声比轰鸣的雷声还要刺耳，李至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真是愚蠢得无可救药。”

天上地下都是雨，啪嗒啪嗒，几人跟着李至安在雨中狂奔起来。所有的诡异都聚集在地穴附近，正要向整座城市发起战争，所以此刻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公路上奔跑，亡命之徒般向着边界线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