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人

阴暗逼仄的厨房，老鼠吱吱声不停。

一个蓬头散发的小女孩蜷缩灶台旁，一手无力地挥动着烧火棍驱赶老鼠，另一只手则攥着一根玉米芯，拼命一般啃咬着，即使嘴巴里都是血迹，她也没有停下。

因为她很饿！

她已经被姥爷锁在厨房里四天了，而厨房里除了灶台和一堆烧火用的玉米芯，什么都没有。

当然还有老鼠，而她最害怕老鼠。

小女孩名叫周米花，今年五岁，是一个野种！

母亲周彩霞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漂亮姑娘，在县城打工时和一个南方来的生意人好上了，结果就有了她。

然而男人跑了，不久之后，母亲也跑了，只将小小的她留在了家里，那时她还没断奶，是姥姥一手将她拉扯大。

可是姥姥这段时间又去外面寻找母亲了，她每年都要断断续续外出好几个月，四处打探自己女儿的消息，然而每次都是一脸失落地回来。

姥爷则很不喜欢她，即使姥姥在家的时候，他都会动不动就打骂她，何况姥姥如今不在家。

周米花只希望姥姥赶紧回来救救她，她已经饿的快没力气了，她害怕挥不动烧火棍的时候，那只大老鼠会吃了她！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个经常打骂她的姥爷，此时正一动不动躺在堂屋地面上，脑袋下的一滩血迹早就已经凝固，脸上还趴着两只老鼠。

“吱吱吱~”

厨房墙角的大老鼠又开始叫唤，它似乎已经不害怕缩在墙角的周米花了，沿着墙边来回爬蹿。

周米花听到老鼠叫声，又条件反射一般往灶台旁缩了缩，绝望地看了看厨房的门。

姥姥不来救我了吗？

门缝和墙上小窗户里透出来的光，渐渐消失了！

让人绝望的夜晚再次来临，厨房里再次陷入彻底的黑暗，唯有小窗户能看到几颗星星。

她缩成一团无声抽泣，丝毫不敢发出声音，害怕姥爷听到后又要拿棍子抽她，可是她好饿，好渴，也好困，明明是夏天，她觉得身体很冷，嘴巴和肚子也很难受。

眼皮越来越沉，明明想睡觉，可是因为饿的难受，刚刚闭上眼就会醒过来。

而老鼠的吱吱声，更是时刻恫吓着她，让她在疲惫中保持着清醒。

终于，最难耐的夜晚熬了过去，而她也变得更加虚弱，手里的烧火棍都挥不动了。

不知道又熬了多久，终于，她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沉重的眼皮再次睁开。

厨房门传出门闩拉动的声音，同时还有清脆的声音似乎在焦急地喊着：“米花，米花，听到我说话了吗？”

是姥姥回来了吗？

周米花无力地动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只能耷拉着脑袋看着那扇门。

咣当！

门被推开了，巨大的响声，骇地墙角那只大老鼠迅速沿着墙角爬上房梁跑了。

光线驱散了厨房的昏暗，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门口，他全身披着阳光。

不是姥姥！是村里那个叫秦扬的小男孩！

残存的一丝意识，让周米花有些疑惑，她不明白秦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他很讨厌的，总是叫她小哑巴。

秦扬探头往里看了看，待发现周米花的身影后，便迅速跑到灶台边，直接用手探一探她的鼻息，发现有呼吸之后，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米花，坚持住啊！”

明明也就五岁的样子，但这个叫秦扬的小男孩却似乎有着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果敢与镇定。

他使劲儿将周米花瘦小的身体抱了起来，然后便迅速离开厨房，离开院子，径直跑向村子里的卫生室。

他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喊着：“来人啊，死人啦，周老邪死家里啦！”

周米花蜷缩在秦扬的怀抱里，虽然有些颠簸，但这个怀抱让她觉得很温暖。

意识模糊中，秦扬焦急的脸倒映在她的眸子里，如同一个烙印。

她心态一松，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秦扬一路狂奔，小小的身躯似乎有着大大的能量，两条小短腿都跑出残影了。

他的嗓门也很大，呼叫声响彻秦家村这座小村庄，很多人听到了只当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也有人好奇地出门查看。

“扬扬，你喊什么呢？”

“周老邪被老鼠吃啦，头都没了，全是血！”

听到有人大声询问，秦扬故意夸张地描述了一下周老头的死状，毕竟他现在是五岁小娃，不可能详尽地描述一个人的死法。

其实他知道周老头具体的死因，因为他是重生者。

前世的时候，在他五岁生日那天，周老邪，也就是周传贵被人发现死在了家里，尸体都臭了，脸也被老鼠啃烂了。

更可悲的是，周传贵的外孙女周米花也被发现饿死在厨房里，被发现时那厨房门是从外面关着的，插了门闩。

后来镇上派出所来了之后调查一番，公布的结果是，周传贵是因为换灯泡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本来年纪就大，加上后脑勺磕伤导致大出血，当场人就死了，死后又被家里老鼠把脸给啃烂了。

至于周米花，听说被发现时也就刚刚咽气，是活活饿死的。

因为这件事情发生在他五岁生日这天，又因为太过惨烈，常年被村里人反复提及，所以即使他当时年龄还小，也对这件事情一清二楚。

再此之后，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他总是想起这件事情。

村里人对于周传贵的死没有多少可惜的，这个人脾气很差，与村里人唯一的交集就是吵架的时候，外号周邪驴，又叫周老邪。

唯一让大家觉得感慨同情的，就是周米花的死，毕竟她才五岁。

都是过惯了贫苦日子的庄稼人，在大家想来，再没有比活活饿死更悲惨的死法了。

秦扬也不止一次想过，若是那个可怜的周米花能早早被人发现就好了，哪怕早个两三天，说不定都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所以当他意外重生之后，发现距离他生日还有三天时间，便迅速闯进了周米花家里。

万幸的是，他赶上了，周米花竟然还活着！

待来到村卫生室门口，秦扬飞起一脚便把卫生室房门踹开，抱着已经昏迷的周米花大声喊道：“永堂大爷，快救人啊！”

后面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跟进来，都是听到秦扬的喊声跟过来查看情况的，待发现周米花满嘴血污的样子之后，很多人都吓了一跳。

“快，快去周邪驴家里看看！”

终于人们不再当秦扬是在恶作剧了，三三两两的人离开卫生室，又开始朝周传贵家里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