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己的选择

阿坎瑞亚帝国的晨曦，初升的太阳透过塞尔神庙廊柱的间隙，有些居民趁着时差早起欣赏着这道精美绝伦的日出风景线，但城市的更多居民都在清晨的集市里来来往往。周游四方的旅行商人和城市的原住商人都在竞相售卖着自己的商品，热闹非凡的集市氛围更成为了圣维斯城市别具特色的靓丽风景线。这种情况在其他帝国的大城市是少有的场面，但阿坎瑞亚帝国对待群众的包容性也成就了居民美好生活的保障。当然，利益的取舍不乏出现着利用非法手段盈利的奸商，比如：以贩卖价值低下的魔晶石为生的不法商人。

莲夏走在城市居民区的道路上，他想要去皇城区，但昨日他从摩德那所教堂出来却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其实摩德所在的教堂属于圣维斯城市的边界地带，离皇城区有一段距离，想要从教堂到皇城区这段路程是最短的，当然，要经过居民区，不过莲夏觉得这样也很好，在自己的国家感受着居民生活的氛围，这边不由得让他想起来小时候自己的老师带自己在这里售卖魔晶石。关于这几天帝国内部发生的一切，他其实早就想好了之后的打算，想到这里，他很快来到了皇城区，同往常一样，这位帝国禁卫军魔法师不想在皇城引人注目，莲夏将魔法师斗篷上的帽子扣了起来，尽管存在感很渺小，但还是被皇家禁卫军和巡逻在此地的帝国魔力武装军发现了。是的，最引人瞩目的是那缕迎风绽开如樱花般粉白的长发，女孩也发现了眼前这位看似鬼鬼祟祟的青年，但她却很清楚，亲切地朝青年走了过来。对魔力的敏锐察觉，莲夏也很轻松的发现了朝自己走来的粉发女孩。

“樱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莲夏看着眼前的女孩，熟悉地叫出了女孩的名字，作为组织的长久搭档团的一员，他们之间再为熟悉不过。

“组织派了四位魔法师同皇家禁卫军驻压在皇城区这边，以避免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樱雪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禁卫军、武装军军团，缓缓地对莲夏说道。

“樱雪，陪我去一趟皇殿，我有事情想说一下。”

.......................

皇殿王权议会室。此刻八个人同坐在这里，讨论着最近帝国中发生的种种事情，当然，会议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莲夏一个人在此发言。

“凯迪亚陛下，以及在座的诸位，此次会议很大一部分是要谈一下关于公主继承‘夜之魔女’仪式受阻的情况，这件事情影响很大，虽然我清楚派大量军力驻压在皇城区很大程度是保护公主的安危，但有一部分想必是不想让这件事情走漏风声吧”

莲夏看向众人，条理清楚的分析了禁卫军工作的情况，过了片刻，莲夏对众人说道：

“可以停止对这里的驻压了。”

“为什么？”

千桐不解的问，在她看来，现在帝国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成为对公主潜在威胁的存在，她不明白为什么莲夏要在现在把驻压在皇城区的禁卫军撤离掉。

“已经了解了那名袭击者的大体情况，没必要派将更多的军力从周边抽离驻压在这里，相反倒不如去增加帝国边界的军队量。那名袭击者受了很重的伤，按照这几天调查的结果她不可能再对公主进行第二次袭击。”

莲夏斩钉截铁地对众人说道，他十分清楚那位魔龙转生者的身体情况，自身存在的封印和受到的魔力创伤，她即便是想要得到奈莉娅公主的魔女之力和血统，倒也不太可能了。众人看向莲夏，只有凯迪亚国王思考着什么，对当下局面的沉默，莲夏并没有说些什么，场面一度安静，其实众人很清楚，对于接下来要做出的行动的决定归属权在凯迪亚陛下手里。

“那名袭击者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

凯迪亚陛下缓缓地开口道，此前默不作声的他比任何人都要关乎帝国的安全和女儿的安危，身为一国君主，他此刻更是一位爱自己女儿的老父亲，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袭击者的身份。

“凯迪亚陛下，关于我和大祭司摩德的调查结果，我们二人对袭击者身份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种猜想是袭击者可能是上古时期魔龙的转生者。”

“魔龙转生者？”

凯迪亚国王听着莲夏提到的魔龙转生者，对此感到困惑，不止是他，其他人也对莲夏口中提到的魔龙转生者感到疑惑。

“和魔族有关？不对....按照魔王的性子，虽然魔族内部很混乱，但在魔王的治理下帝国的秩序还是很正常的，而且阿坎瑞亚帝国和上一代魔王有着和平契约.....”

虽然凯迪亚陛下有着对魔族的一些不好猜想，但他还是很清楚上一代魔王与本国签订的合约，和平契约放在任何帝国都具有长远时间的影响力，所以袭击者虽然是魔龙转生者，但并不意味代表着她与魔族有关。

“对，按照和平契约来看，袭击者并不是魔族内部的人，魔族已经几百年没有了魔龙的出现，当然并不意味着就一定和魔族无关，还有先前袭击者逃跑留下的魔力残余，我对她的魔力察觉很敏锐，但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袭击者和魔族有关，而且遗留下来的线索很少....”

莲夏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众人看向异常沉默的莲夏，不知他此时此刻正在思考着什么，青年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早已有所打算，他平静着看着众人，淡淡说道：

“接下来的话可以让小羽和千桐带着部分驻压前往帝国边境封锁道路，至于樱雪的话...可以多陪陪奈莉娅公主疗养一段时间。”

一个人简单地回答之后往往伴随着更多的想法，莲夏也不例外，在众人听到莲夏接下来的话时，先前的平静更多的被震惊所替代。他们不清楚莲夏的想法，并不是莲夏这个人很难让人洞察，或许根本没有人去真正了解这位青年。

“亲爱的凯迪亚陛下，我。太冶清.莲夏以魔力武装禁卫军之名，以身上的所有荣誉对您宣誓，请允许我短暂地离开这片土地，如若在此期间背叛帝国，您可将我从帝国除名。”

莲夏从议会桌上缓缓起身，他单膝跪在地上，右臂贴在自己的胸膛上，郑重地对凯迪亚国王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想着突然离开这里。”

凯迪亚国王虽然对莲夏突如其来的宣誓感到震惊，但他还是保持一国之主的风范故作镇定，他从从容不迫地问莲夏为什么会萌生突然想要离开帝国的想法。

“袭击奈莉娅公主的事件疑点众多，线索也很少，去大陆上或许会找到线索，虽然时间可能会很漫长，但这也是再有效的方法不过了。”

魔龙转生者留下的线索很少，莲夏作为为数不多了解袭击者情况的魔法师，也有保全自身的实力，他决定独自去游历大陆调查此次事件，还有存在自己身上的秘密，莲夏也有必要去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

“此事件危机重重，陛下可以认为我是为这次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调查，帝国的安危，公主的人身安全，我也有必要去守护。”

“是，是吗？”

凯迪亚国王看着莲夏，二人强有力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信任，理解也通过视线交流传达给彼此真实的想法，凯迪亚陛下凝重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雄伟的声音传达到在场每个人的耳中，除了莲夏自己，其他人仍然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我，菲伦斯.凯迪亚，允许太冶清.莲夏的提出的要求。”

“多谢....”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会议如同计时器般同样在此刻停了下来，凯迪亚国王慢慢起身站了起来，挥手示意众人可以离开了，莲夏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将斗篷上的帽子扣在头上，如同悄无声息的雨，在落下的片刻又快速离去。

莲夏想要离开阿坎瑞亚帝国的想法对莲夏的三人组搭档早已不是秘密，她们很清楚眼前这位青年既然决定了有想要去做的事情，那他一定去会完成。

“莲夏哥，为什么离开这里？”

纵使小羽已经知道组长是带着任务性质离开帝国，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平时给人感觉很冷淡的小羽总是慢热，虽然这样问给人的感觉很笨，就好像是明知道答案却不愿意相信般....

“好了小羽，不要打扰他了，我们在了解莲夏哥不过了，为了娅儿公主的安全...莲夏哥肯定会这么做。”

千桐一把将小羽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虽然千桐对于莲夏即将离开也抱有不舍，但她懂得隐藏自己的情感，强装做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莲夏哥，需要我们跟你一起去吗？”

樱雪看着莲夏，在三人组里，樱雪总是保持着大姐姐的身份，她很冷静，这份冷静对她来说是跟莲夏组长学到的良好心态。

“不必了，离开这里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你们同样有要做的事情，也很重要。”

“明白了。”

樱雪没有多说些什么，如果三个人同时和莲夏离开帝国，不光公主奈莉娅的安全无法保证，帝国的安全也可能出现不必要的隐患，有莲夏身边的三人组在，公主的身边也有所照应，莲夏相信有她们在奈莉娅的身边的话，安全问题也不用太多考虑，不过现在令莲夏感到麻烦的是奈莉娅并不知道自己即将离开帝国这件事情，莲夏想瞒着她，身边亲近的人除了自己这位妹妹都知道了这件事，莲夏想对奈莉娅保密，他不想让她过多掺和这件事情，莲夏清楚，自己即将要离开帝国这件事情若是让奈莉娅知道了，以她的性格说什么都不会让自己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莲夏觉得或许摩德说的是对的，走上这条路，不单单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的人，他决定今天就离开阿坎瑞亚帝国，莲夏没有片刻耽误时间，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依旧是简朴到和普通居民一样的房屋，这几年丝毫没变，若没有屋子周围的魔纹覆盖，恐怕任何前来拜访的人都以为这就是一座普通的房屋，莲夏准备收拾一些东西就离开前往帝国边境口，莲夏来到卧室将橡木桌上的两本书拿在了手上，他在卧室里翻找着一些自己的衣物，拿了一些必需品放进了自己的魔力收纳袋中，这个物件对莲夏而言也很老了，这是自己老师在自己五岁生日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毕竟一个魔法师老头，对他而言身边最有价值的东西也不过这些。因此莲夏从小到大收到的生日礼物大部分都与魔法息息相关。

阿坎瑞亚帝国在明克兹大陆所在的位置，在地理划分看来，周边相邻最庞大的国家就是东部的亚特兰帝国，当然，好的地理位置也造就了阿坎瑞亚帝国一年四季分明，拥有着丰富的自然风光，如果要说西部最具生活气息的国家，那一定非阿坎瑞亚帝国莫属。

春天是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通常樱花可以将女孩的心事缀满枝头，风一吹，便落尽满径碎雪。

莲夏以为她是不会知道自己会离开这里，秘密其实就是最大的谎，当你认为是在为了对方好，但对方并不会这么认为....

秘密就是这样，超过一个人知道，就不再是秘密。

莲夏想悄无声息地离开，但就在即将到达城门之际，一道令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影映入他的眼帘，在乎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无论走到那里，她都会在自己的必经之路等候多时。

春寒总在这样的时辰爬上袖口，今日，她别在头前的杜鹃花发卡此刻正以同样的姿态沉浮于皇家花园的泥土里。

或许是事先有所察觉，也许是他并不想多说些什么，莲夏想加快脚步离开，但还是躲不过她的目光。

“莲夏哥...”

满心眷恋的目光似杜鹃花，轻轻地种在了莲夏的耳旁。她的声音很微弱，但即便是身边有很多人，莲夏也能清晰地听见。

“你要走了吗？”

没有质问，没有问题，一切来的很迟，甚至莲夏有些恍惚，眼前的奈莉娅公主表现出了平时不该出现的稳重。

“嗯...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等待不该在雨季里腐烂，连同那些没说出口的“明日”。当然有些春天，终究是无法等待的旧风景。

“不确定，但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这样...吗？”

奈莉娅看着眼前的莲夏，她想伸手抓住兄长的手腕，微弱的力量而已，但她却用不出来力气去留住。奈莉娅一行人看着莲夏的背影，愈来愈远。

“莲夏哥！”

奈莉娅大声地喊，她仿佛想将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倾泻而出。那些粉白的蝶啊，还未吻够春的额头，就被时间推入泥土的褶皱。莲夏转过头，女孩一路轻盈的脚步，朝自己小跑了过来。

“不要忘记我们...”

她在此刻想起了自己十六岁生日对莲夏兄长说过的话，那是二人继儿时过后再一次来到大森林，女孩朝哥哥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诺克森林湖泊的两岸明明相距不远，湖中间为什么还会有一座桥，那是一个很老的故事，莲夏有些记不清了，但印象还是有的。他的性格，比起一味的在猜奈莉娅提出的问题，倒不如干脆问出来。

“我不太懂....为什么？”

“因为桥能连接两个永远无法相遇的岸边呀......”

........

儿时的奈莉娅一直将这位虽然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男孩当作自己的亲兄长，奈莉娅没有皇亲，只有一位已经出嫁的姐姐，年幼时，在女孩的印象里，初见男孩时他躲在一位中年大叔身后，大叔看起来有三四十岁了，听母亲大人说大叔是资历很深厚的一位魔法师，也是父皇大人邀请来做自己的老师。至于大叔身边的男孩，她起初以为他是大叔的孩子，看起来不过比自己大了两岁，但不知为何女孩在看男孩的眼眸时，他给自己的感觉总是有一股淡淡的悲伤。

“奈莉娅，这位是太冶清.克里斯老师，从今天开始他会教你魔法相关的知识...”

女孩其实很害怕学习魔法，从母亲大人那里听说学习魔法是件很苦很累的事情，但自己到了这个年龄，也没有理由去拒绝，她也很畏惧父皇大人，并不是父皇大人对自己不好，相反父皇大人很爱自己，只不过她很害怕父皇大人严肃的模样，当慈爱的模样突然转变成严厉，女孩会感觉到莫名的害怕。似乎大叔发现了自己的异样，当她抬头不知所措时，大叔的微笑如同溪流汇入了自己干枯沙漠的内心。

“好了莲夏，快来介绍下自己...”

大叔将自己身后的男孩拉了出来，大声笑着拍了拍了男孩的头。虽然男孩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走了上前。

“你好...我叫太冶清.莲夏...”

女孩看向男孩的脸，他不情愿地将脸扭到一边，女孩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咳出了声，眼睛被笑意侵染得格外明亮。

“你好，我叫菲伦斯.奈莉娅，叫我奈莉娅就好，以后多多关照。”

女孩突然觉得似乎眼前这个男孩并不那么难以接近，她眼里蕴着温柔的笑意，莲夏有些吃惊，他从来未见过一个女孩可以开心到这种程度。更何况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孩。莲夏并未继续回答女孩，而是匆匆来到了大叔身边。太冶清.克里斯看着男孩，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尴尬地笑了笑，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看向女孩。

“公主殿下，不要太在意，莲夏他一直都这样。”

“没关系!”

女孩依旧是那灿烂的笑容，琥珀色的瞳仁很晶亮，像清晨的露珠，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