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野山鸡

天光大亮,秋雨不停,崔尘睡了一个自然醒,这也是穿越半年来,仅有的几回住在正儿八经的房间里。

“乖徒儿,你醒了?观内的道兄送来了早膳,为师看你熟睡,就没叫你,还剩了一些,有些凉了。”

崔尘起身,胡乱拢了几下头发,肚子的确饿得咕咕叫,一看张玉霄给他剩的早餐,一碗稀粥,半个馒头,半块咸菜。

“这青云观这么穷的吗,好歹给个白水煮鸡蛋啊。”

“嘿嘿,白水煮蛋是有的,为师一时没忍住,都给吃了。”

崔尘翻了张玉霄一眼,这孙子嘴上说以后都听我的,但实际上背地里还是不老实啊。

“师父,也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召见我们,咱们就在观里干等吗?”

“徒儿你有什么想法,为师听你的。”

崔尘朝张玉霄使了一个眼色,张玉霄愣了半天没有领会,只能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崔尘喝了一口稀粥,又就着咸菜啃了一口馒头,一边嚼一边说道:

“师父,皇帝召你进京面圣,却为何人都到了,又收回了圣旨把咱俩放在了青云观呢,而且看这规制,估计青云观都不知道咱们师徒俩的身份,不然怎么可能稀饭咸菜的应付。”

张玉霄一个劲冲崔尘挤眼睛,祖宗哎,这样的话不是不能说在明面的上吗,你这让为师我该怎么接呢。

崔尘看张玉霄配合不上,只好自己给自己打圆场,继续道:

“徒儿猜测,皇帝是想让师父你四处转转先熟悉熟悉应天府的情况,顺便呢,若是再能做几件积德善事,那就更好了。”

张玉霄终于听明白崔尘的意思了,接茬道:

“徒儿你果然是个有些慧根的,不枉师父苦心教导,这样吧,为师就派你出去……”

崔尘一听,什么,张玉霄你个牛鼻子没安好心,到现在了你还想着耍心眼继续拿捏我,不由得冲着张玉霄瞪起了眼睛。

张玉霄一看崔尘变脸了,知道他想指使崔尘干活自己捡现成的小心思被崔尘看破了,但话已经说出了一半,收不回来了。

“嗯,对,这趟就是派你出去,为师还有些别的事情需要处理。”

说着话,张玉霄假模假式的拿出了八卦镜,一边比划一边在屋内走动起来。

崔尘心说了,你丫还会自己给自己加戏啊,不能完全受控,还是个隐患。

不过张玉霄都开始表演了,崔尘也只能继续配合。

“徒儿遵命。”

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崔尘打着伞出门,在观门口,跟看门的道士说了,道士给了他一块青云观的木牌,并再次叮嘱说只能回来进门之用,不得持木牌冒充青云观道人。

青云观并不在应天府城内,而是在城郊,崔尘这趟出门就没打算当晚就回。

打着伞走在雨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晌午饭点都过了,才堪堪来到了应天府西城门,负责跟踪监视的两名亲军卫也遭了大罪了。

“这小子岁数不大,倒还挺利索的,十几里泥水路走过来,居然一跤没滑。”

“陈头,卑职发现这小子一路上还在到处看,这里停一会儿,那里蹲一会儿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就是雨声嘈杂,咱们又离得远,根本听不清。”

“嗯,我也注意到了,他曾经驻足过的地方,你都记下来没有。”

“记下来了,大多都在道路北侧地势较低的地方。”

“不知道这小子在搞什么,不过现在进城了,就不用一身泥一身水的遭罪了。”

“陈头,进城了,咱们可以换个方式监视他了吧。”

“可以,太子爷吩咐过,李都尉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我先上吧,我看这小子比那个老杂毛要好对付。”

崔尘对这些一无所知,他猜测到了自己会被监视,却猜不到会被监视的如此严密。

进入应天城,终于大部分都是石板路了,不至于太过泥泞,崔尘打着伞依旧是漫无目的的瞎转悠。

“这就是大明的都城了。”

满身泥水,崔尘找了一家车马行,说了一些好话,人家才答应让他在草料房里换了一身干爽衣服,这都是崔尘提前准备好的。

“幸亏有准备,要不然这一身泥到处逛,别人不嫌我自己都嫌。”

换完了衣服的崔尘,精气神看上去好了很多,打着伞直奔集市,酒楼去不起,集市上的路边摊想必应该不差的吧。

果然,集市上,阵阵馒头包子的香气,崔尘用四个铜板买了四个肉包子,用黄纸包着,蹲在一座屋檐下美美的吃着。

“比前世的肉包子好吃多了。”

雨中的应天府,总算是给了崔尘一些温暖的感觉,因为吃饱了,也就感觉不到阴冷了。

这时,一位比崔尘大了几岁大约十七八岁的青年,披着蓑衣,背着弓箭和箭囊,腰间还拴着两只野山鸡,从集市的一头走了过来。

“喂……那猎户,野山鸡怎么卖?”

虽是雨中,野山鸡原本鲜艳扎眼的羽毛已经被淋得没眼看,但谁都知道这野山鸡美味无比,羽毛不过就是装饰品,又不能吃。

“这野山鸡我要用来换药的,不卖。”

猎户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径直朝着回春药铺走去。

崔尘是什么都好奇,但都不往跟前凑,包子吃完了,就打着伞在集市里来回溜达。

那猎户从药铺里走出,冲着大街上吼了一嗓子:

“回春药铺的郎中治不好我爹的病,诸位有谁认识神医的,我李响愿意用这两只野山鸡作为诊金,若是能治好我爹,另有重谢。”

说着话,猎户从腰间解下野山鸡拎在手里,恰好崔尘又转悠了回来,正好就跟猎户李响走了个面对面。

“这位道长,你懂治病吗,我爹就快不行了,可我求了好几家药铺医馆的郎中,都说治不了。”

崔尘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物,我这也不是道袍啊,说是我师父是个道长,可我从来就没有穿过一件像模像样的道袍,因为我师父根本没钱给我买。

“你是在跟我说话?你怎么知道我是个道士?”崔尘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着猎户问道。

“你发髻上插着一根木簪,只有道士才会这样。”猎户李响道。

崔尘抬手摸了摸头顶,哑然失笑,还真是,这根木簪暴露了身份。

“好叫李大哥知晓,小道不会给人看病,实在是不好意思。”

李响依然拦着崔尘,道:“道长,你就不会什么神鬼之法,驱魔降妖什么的,有人说我爹是中了妖风被秽物侵袭才得病的。”

崔尘终于咂么出味儿来了,敢情这是故意来找我的是吧?

这么快就露馅了,被人发现我才是正主儿了?

这是谁的主意,怎么看着像是钓鱼执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