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色相难解脱,又如何

在朱非红眼里,弥真是什么形象?

一个强大的同道。

一个乐助的高僧。

还有……

扒了自己衣服的流氓?

十根玉指,死死扣住衣领。朱非红以一种蜷缩的姿态,将遮挡自己羞耻的最后希望,寄托在身前这一块也不知是不是男人衣物的布料之上。

“你、你……你……”

朱非红涨得殷红的脸上,两颗眼珠子里似乎有盈盈的泪水在打转。

“……你身为出家人!怎么能做出、怎能污人……”

在她面前。

弥真虽然见过朱非红跪谢自己的模样,但眼前这样害羞得语不成句的举止,倒也确实让自己感到新鲜,于是忍不住捉弄道:

“朱姑娘,你兴许是忘了?小僧不曾碰过你身子半分,你我的衣服,都是姑娘脱下的。”

“胡说!”

朱非红一想到弥真修为深不可测,倘若他对自己用强,真是万万反抗不得,差点着急得失过神去。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淫僧!我看错你了!”

弥真听她越说越离谱,正准备解释,却听到旁边有人轻柔地说了一句:

“朱姑娘你误会了。我们中了敌人的妖术,你可还记得?”

只见丁佩芷拢着双腿坐于地上,轻轻挽过衣裳,从两边掩住香肩,满脸的温婉依人。

“昨夜,那不知名的妖人偷袭了你我,是弥真长老大显神威,把我们从妖术之中救了出来。”

“弥真长老,你已经两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实在是不知该何以为报……”

朱非红听了此言,才慢慢冷静下来。

谁知这一冷静,中了迷咒以后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逐渐在脑海里一点一点浮现。

本来稍微退烧的脸颊登时又红了。

“善哉。”

弥真若无其事地说:

“两位无事就好。朱姑娘,你虽然对小僧上下其手,无所不为,败坏我的清修戒律,差点把我嘴唇都咬破了。但小僧一念救人,过去的事,以后都休要再提。”

朱非红哪里知道,弥真这是在故意使坏心眼调笑自己?

她还以为,弥真当真丝毫不为女色所动,如此一来,自己刚刚贴在弥真身上迷迷糊糊做过的那些举动,顿时被弥真这副有德高僧的形象,衬托得更加下流无端。

“……快!快出去!快出去!”

朱非红慌乱之下,不由得方寸大乱。

弥真当然知道自己留在房里不合适,两位女修脱得精光,当着自己的面怎么穿衣服?于是从容地退出屋外,关上房门,踱步于小院之中。

举目,还能清晰看见自己和如迦女交手留下的痕迹。

——若想知道答案,就请上接天崖来吧。我在这里,静候大驾……

弥真回忆着如迦女的话,手一抬,从芥子乾坤中唤出道尊的半截玉笛。

神念流动,弥真以真气灌输到玉笛之上。

但玉笛没有半点反应。

自己的禅门功法,似乎并不能激活此物中蕴含的法力,弥真只能将玉笛收好,盘算着怎么去找衡秋子问清楚这里面的底细再说。

就在弥真思索着大局的时候,房门“砰!”地一声,被用力推开。

一道倩影头也不回地奔下山去。

弥真哈哈一笑,大声道:

“朱姑娘!贵派小师妹很担心你,赶紧回去报个平安吧!”

想着朱非红看似冷静、实则莽撞的言行,弥真心里忍不住偷笑,走回了房里。

丁佩芷也整理好了仪容,眼睑低垂,安静坐在茶几旁。

“丁姑娘,贵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弥真毕竟有些担心,宏愿护身法能不能彻底除净“欲海欺心咒”的余毒。

“长老费心了。”

丁佩芷双眼迷离地望着空中,过了一会,低声对弥真道:

“我昨晚与朱姑娘相会,本就是有话想通过朱姑娘转达给长老,可如今,长老对我二度施以大恩,我又怎么还能拘泥于小节?”

弥真闻言,便把房门关上,坐下听丁佩芷缓缓道来。

原来,巡天道门中,已经派弟子回宗门请老祖出山,亲赴界州府。

他们这一行,明面上是为了调查重现人间的镇仙牢,解析道尊失传多年的阵法,但暗地里,巡天道弟子人人心知肚明,这是为了提高巡天道在道军中的声望,以免被大出风头的一心禅宗给压了下去。

至于羲和宫、踏云修,据说也在暗地里各自开展动作,只不过不为外人所知而已。

听完这番话,弥真不禁冷笑:

“哼。照这么说,接天崖上的妖魔无需出马,只要静待道军内讧,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丁佩芷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师门中也有不少有识之士,对此深感不安。我尊师探玉真人,就曾经三番四次劝我不要趟界州这一趟浑水。但我与界州颇有渊源,因此,师门有命,我实在推脱不得。”

弥真连连摇头。

“这些宗门真是无聊透顶。”

“明明可以修仙长生,却还惦记着争权夺利的那一套!”

丁佩芷默然,许久之后,才道:

“只能说,接天崖上的灵脉,实在让天下宗门无比眼红。”

“当年阴阳道尊,就是在接天崖上证道成功,开辟了修真的玄门。而两年前,妖魔上山之后,占了灵脉,实力顿时大增,在界州攻城略地,无人能敌。”

“凡此种种,都不禁让外人猜测,接天崖的灵脉和其他各州宗门所拥有的灵脉相比,是不是另有特殊功用?是不是可以更有效率地提升修为?”

弥真眼前依稀闪过如迦女的身姿。

“……恐怕,即便特殊,却未必有益。”

一时间,沉默笼罩了两人。

丁佩芷的表情似乎有些局促不安,视线四处乱动。

弥真看着丁佩芷婉约的眉眼,忽然想起那天潜入界州府后,在秦府中密会时,她略显忧愁的神情,也是这般惹人怜惜,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丁姑娘,既然各宗门对本门弟子均有约束,你为什么甘冒泄露师门秘密的风险,把这些话传达给我?”

“我、我只是有感于弥真长老的救命之恩,担心……”

“你担心,自己师门为了争夺名利,会加害于我?”

在弥真的追问之下,丁佩芷不知该怎么回答,低下了头,只能从她的耳边看见脸颊已飞上大片红晕。

弥真当然看出来了。

丁佩芷的表现,怎么都不像只是为了报恩。

片刻之前,弥真面对两位女修的诱惑,虽然视若无睹,但她们的触感无可避免地烙印在了自己感官深处。而丁佩芷给自己留下的印象,似乎更加绵软,更加包容。

这一天,种种诱惑接踵而至,而弥真在危急关头全都靠定力忍了过去,可眼下,自己终于无需再忍耐了!

“善哉!”

“丁姑娘,你这么做,可是背叛师门的大罪。”

“小僧若不破戒一番,与你同罪,就是对不起你舍身报信的大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