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供销社的售货员吃的也是商品粮,况且守着供销社这个紧要部门,态度自然傲的很。
女人看售货员没搭理自己,尴尬地笑了一声,抱着孩子匆忙离开了供销社。
“同志,来两块肥皂,一把木梳,一块手拿的小镜子,一盒牙粉。”说着先把手中的票递给了售货员。
售货员诧异地看了一眼田方林,而后仔细地看了几秒,嘴角微微一笑,尽管弧度很小,但至少不是冷脸。
“是你啊,这次不买稿纸了?”显然她认出来了田方林,上次买那么多稿纸,印象很深刻。
而且田方林跟其他人比起来,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同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精神不少,而且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也是一个吃商品粮的。
“还没用完!”
上次买了几刀的稿纸,一刀一百张,现在还剩了很多。
“总共1块1毛5分钱。”
肥皂的价格是5毛钱一块,牙粉7分钱一盒,木梳5分钱,镜子是小镜子,只花了3分钱.
田方林把钱递了过去,把东西装到了挎包里。
相比田方林,大鼻涕花的就多了,买了10斤大米,一斤大米的价格是3毛2,光这个就花了3块2毛钱。一罐麦乳精花了1块5,买了10瓶汽水,花了1块钱。
拿出来的时候,大鼻涕脸上闪过肉眼可见的心疼。30块钱的工资,一下子就花去了六分之一。
走出供销社,大鼻涕立马把汽水递给了田方林一瓶,也不推辞,拿着就喝了起来。他们两个的关系,早已经无需推辞了。
回到县革委会,把东西偷偷放进了胶片仓库,让刘青霞代为保管。刘青霞面露不悦,但当接过大鼻涕递过来的汽水后,重新恢复了笑脸。
“方林,看看人家大鼻涕,说的再多还不如一瓶汽水来的实在。”刘青霞咕咚了一小口,喉咙里发出舒爽的声音。
“快喝吧,堵不住你的嘴。我现在穷的很,都快要吃不起饭了!”田方林白了她一眼,仰头喝起了汽水。
刘青霞听到这话,赶忙捂住了口袋:“别打我的主意,我要是再借给你钱,我家男人真的要打我了。上次差点动手,吓死我了。”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
“你当然是!你也不看看你以前问我借了多少钱?”
刘青霞确实没少借给他过钱,不过每次都很快的还上了。用原主的话说,借的不是钱,是人情世故。一借一还,关系就有了。
下午在县革委会的会议室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会议,田方林和大鼻涕躲在阴暗的小角落里,听着台上慷慨激昂。
两人认真地听着代表们的陈词,时不时地配合着鼓掌,接着继续做小透明。
田方林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倒是觉得蛮有意思的。深入这个时代,才能了解这个时代的方方面面。
好的作品来源于生活,当然也来自于对前辈们的致敬!
“同志们,让我们向劳动模范张秉贵同志、时传祥同志学习,向今年5月份荣获先进生产者荣誉称号的385位同志们学习,在工作之余积极参加农业生产活动,为我们国家的革命生产工作做出自己的贡献。思想意志不动摇,在火热的熔炉中锻造红心一片。”
随着县革委会领导的总结发言,这次会议正式结束。
这个时代是属于劳动者的时代,真真正正的越劳动越光荣。各行各业都涌现出一批劳动模范,掏粪工人时传祥掏粪照样受到伟人接待,总理敬酒。
.......
回到家里,田方林拿出自己买的东西送给了田方英,上次的雪花膏忘给了,这次一并给了。另外一瓶雪花膏,田方林给了母亲刘秀云。
田方英拿着手里的木梳,镜子,和雪花膏美滋滋地站在一边,开心地把玩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拿起木梳轻轻梳了几下。
刘秀云则是拿着雪花膏抱怨着田方林乱花钱,但是眼睛里的欣喜怎么都掩饰不住:“林子,你又乱花钱,这雪花膏我抹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用这个钱,买几两肉多好。”
雪花膏一瓶一毛五,供销社的肉才6毛5一斤,刘秀云是真的心疼。
“娘,林子给的你就拿着,今天他刚发工资,有钱,现在是咱们家最有钱的,一瓶雪花膏算不得什么。对了林子,你今天领到肉票了吧,我给你点钱,你去买点肉。”
田方英站在旁边笑眯眯地说道,手上却不见拿钱的动作。
田方林无奈,感情她是今天要打土豪啊!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跛子张那边肯定没啥好肉了,明天早上我一早去,买点好的。”
肉店早上来新鲜的猪肉,现在已经是下午,哪里还能有新鲜的肉,剩下的也都是被人挑剩下的。
“行,明天记得来找我拿钱!”田方英拍了拍自己这个弟弟的肩膀,跟着刘秀云钻进了厨房里。
“.....”
田方英,你大可不必!
说完提着酱油瓶,骑着自行车去供销社朝着供销社跑去,打了一瓶的酱油,总共两斤,花了2毛钱。回来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了媒婆李香红。
他本来想打个招呼就离开,却被对方拦了下来。
“方林,你跑啥,婶儿还能吃了你。婶儿给你介绍的不符合心意,婶儿再找。英子可给我说了,你不喜欢长得太俊的,我告诉你,这几天我又找了找,东庄有个姑娘,辫子又粗又长,脸上长个痦子,也不大,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你觉得咋样?”
“?”
田方林一脸懵,什么时候自己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就算是不喜欢,你也不能给我介绍一个长着痦子的。媒婆嘴里的指甲盖,说不定比锅盖还大。
“婶儿,你还是歇着吧,我是真不用你介绍。”说着骑着车子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还就不相信你们家的喜钱我拿不到。”
晚上吃饭的时候,田方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看着田方英,后者本来还很硬气,当听到田方林说刚见到李香红了之后,整个人立马低头扒饭,一句话也不说了。
“你们俩怎么回事?”
“没什么!”田方英抢先说道。
“好好吃饭,红薯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田富国瞪着眼睛看了两人一下,咕噜咕噜几口把饭吃的干干净净,这个年代每个人吃饭都是光盘行动。
.......
“他娘,你有没有闻见屋子里有一股味道?”
“什么味?能有什么味?”刘秀云背对着床,开心地抹着雪花膏,这种玩意儿,她还是第一次用。抹完之后,把手放在鼻子旁轻轻一嗅,香喷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