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恶战

“那些野人献祭的邪祟究竟是什么”

江生坐在林翁的竹筏上,一边逃离,一边开口对着骑在老虎身上的江虬君问道:

“应是山中效仿魂丘,形成的逻辑,以人殉祭祀法强行融合出来的怪物!”

江生面沉如水,那怪物的强度已经超过此前,那只死兽猫妖了。

尽管他依旧压着那邪祟打,但还是感觉到恐惧,如果一只尚且还好,如果巫祝都能以此法献祭数十只,那他怕是只有开“神甲”才能解决了。

却听江虬君开口道:“父亲不必担忧,那方法不可能长久有效,只能算是魂丘快速形成的法子,那山中如此多的魂丘,怕是都是用了那法子所导致,如果他们都有自我意识,那也不至于被我们突破过去!”

江生:“所以……”

“所以,那玩意即使现在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但是无数邪祟执念、意识冲刷之下,一定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化作一个普通魂丘,只能依靠残存的意识,维持不攻击那山洞前的野人而已!”

这话落下,江生心中的担忧好了一些,但是一想到那怪物,往后成为山中部族的城墙,那还怎么打,那谁还能攻击的破啊!

却又听江虬君开口道:“父亲!虽然艰难,但不代表彻底没办法!”

“你什么意思!”

“成阴兵是以将士意志、信念统一而成,江国老一代人都是杀出来的,他们的意志强大,成就阴兵一定强大无比。

但活人有血气、煞气、只要信念统一,将他们庞大的血气凝聚在一起,那对邪祟庞大的压制,我相信即使死兽来了一样能被碾压成泥。”

前段时间江虬君,为了破除邪祟,最终开发阴兵法门。

而这个灵感的来源,便是南山寨将士,走在一起对抗野人时,偶尔看见他们身上的血气煞气融合,即使许多不甘心死去的野人,当场化作邪祟也被那融合的血气,直接蒸腾的灰飞烟灭。

那时候他只觉得是一群精壮汉子血气强大。

后来在一次次观察之中,发觉到他们融合在一起之后的血气,不是单独的,而是逐渐凝聚成一个整体,所以才有了阴兵法。

既然有阴兵法,为什么不能有人间神军呢!

虽然这只是一个猜想,没有真正成立,但他觉得一定可以。

江生听完江虬君言语,心头这才好受了一些,这样看来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方向可以去挖掘。只是刚刚思索至此,却见身后林中鸟兽飞腾,嚎叫不绝。

江生远远看见身后那些邪祟蒸腾的黑气,好似凝聚成一片乌云一般,向着众人追来,当即眉头一皱,连忙呼喊让众人调转方向。

结果却看见这些邪祟,却没有跟着调转方向,反而直直向前而去。

那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过来,那些邪祟去的方向是:“南山寨!”

……

南山寨山顶屋堡,江鹿瑶与南宫郎在房中,将诸多巫术信息整理,大致开始有了一个头绪,神异、巫术、血气、煞气分门别类。

江鹿瑶还专门将白气与黑气,两者划分出来,正在寻找他们之间的联系,她总觉得这些力量相互之间必定有某种关联。

南宫郎则将体术“无双”划分在,血气与煞气之间,然后又在后面写下了个“信念”,但思索良久总觉得不对,正在两人讨论思索之间。

却听屋外,忽的传来一声悠扬的虎叫!

两人对视一眼:“哥哥/师傅,回来了!”

两人连忙走出门去,却见山固急匆匆的走进屋堡,前往今日刚刚安顿老人的住处,而另一边江虬君坐在山君身上,站在房顶对着身下将士高声呼喊:

“全军集结!”

“哥哥,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侦查了吗?”

江虬君立刻吩咐道:“瑶瑶,带人守护好祭台,邪祟大军来了!”

随即不等江鹿瑶回答,他便对着那南宫郎喊道:

“南宫郎,赶紧令人,点燃烽火台,点燃外间山中堆积的稻草,火烧原野!”

这话一落,南宫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冲出门去。

江鹿瑶看着周边忙碌,一把拽住一个甲士,开口道:“留下十个人,随我一起守住祭坛!”

“诺!”

如今整个南山寨男子不过300人左右,屋堡这里集中了南山寨最多的男人,也是战斗力最强的一批,却也不过100多人。

还好白日里,山固带领的老人,已经入驻此地,人数为一百二十人,加起来两百多人。

屋堡外一个个汉子,举着火把行走在外间,这里本就堆积了许多枯叶稻草,大多是山下村民堆积此处,往后搬运回去,铺猪圈所用。

如今倒是提前用上了,一个个汉子在南宫郎的带领下,奔跑着将一个个草堆点燃,不一会儿燃起大火,大火顺着满地枯黄的草地,向着远处蔓延,只有南宫郎隔着老远的山顶看见,远处白雾弥漫,林翁与江生正抵挡着一片看不见头的乌云。

时不时有邪祟自白雾之中穿行而过,南宫郎顿时一惊:

“这哪是邪祟大军啊,明明是邪祟浪潮啊!”

南山寨屋堡烽火点起,那南山寨哨兵瞅见,慌忙向长官汇报,一个个汉子沿街敲锣打鼓,将熟睡的汉子们都喊了起来。这里每家每户都有些甲胄,只是不是如南宫郎那一类几乎全身衣甲,但藤甲、皮甲、木甲都是有些的,所以一个个急匆匆的起床穿甲,向着城墙而去。

南山寨屋堡,大军正在集结,有的一边穿着甲胄,一边向着城楼而去,却听见站在高处的江虬君喊道:

“不要防守,许多邪祟能穿墙而进,准备列阵出击!”

这话一落,众多军士领命,向着外间冲去。

江虬君此前消耗过多,如今强撑着,刚要去拿父亲江生留下的白灰,却见自家妹妹,正抱着个白灰罐子,往身边而来。

“哥!”

“瑶瑶,做事去吧!”

“好!”

江鹿瑶站在屋堡门口,每一个路过的军士都停留一瞬,等待漫天白灰落满全身,然后向外间而去。

外间更远处,江生浑身白气弥漫,手中长戟挥舞不停,如同一个巨人一般,将一个个冲来的邪祟,掀翻在地。此前看见邪祟大军向着南山寨而去,两神第一时间停留下来,就是要争取时间,让老三集结军队,然后当场验证他的说法是否有用。

江生手中,长戟威力强大,无论是魂丘还是大邪祟,但凡触及便化作一阵灰飞,只是他更擅长冲阵。

这种大范围的邪祟暴乱,身边总有漏网之鱼,来不及消灭,还好身后白雾弥漫,但凡邪祟敢冲进白雾之中,便迷失方向。

只能感受到那白雾之上一个威严的身影,向上一扑,便被林翁一竹竿掀翻在地。

屋堡处山固领着一队队老人,正要出门,看见那江鹿瑶身边的甲氏,忽的开口道:

“现在身上有病,走不动道,体力不够的留下来!”

这话一落身后立刻有老人开口喊道:“都他妈的要老死了,说什么胡话呢!跟谁没病似的!”

这话落下,引得一众老人哈哈大笑,山固一扶额头:“对啊!”

不过想起之前江虬君吩咐,又开口道:

“老兄弟们,我看来的时候不少人有了些风寒,去了战场怕是马上就得死!”

“山将军,你叽叽歪歪的像个老婆子,不就是死嘛!咱们来不就是为了轰轰烈烈的一死嘛!”

这话说得山固彻底没了言语,身后长袍一挥:“好,诸位兄弟,咱们共赴生死!”

江鹿瑶带着几个甲士站在屋堡,最内的一圈小城楼顶,看着远处一条白雾城墙,那些冲破城墙的邪祟,在火光之中好似形成一条黑色浪潮,远远的向着南山寨而来,顿时大惊失色。

“我们真的挡的住吗?”

屋堡外,江虬君坐在大老虎身上,从一个个将士身边走过:

“将士们,前方不是往日的敌人,是邪祟,刀可能砍不到,拳头可能锤不到,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就会忽然暴毙,怕吗?“

人群稀稀疏疏,山固站在最前方喊道:“不怕!”

身后一群老人也跟着喊道:“不怕!”

周围年轻的汉子好似也受到了感染,稀稀疏疏的吼叫声传来:“不……不怕!”

江虬君却在一个个火光明灭之中,看见老人都是一脸淡然,但那些面容稚嫩的汉子,眼中依旧满是惶恐,面色发白,于是开口道:

“诸君,我是怕的!”

这话落下,周围甲士面面相觑,连山固都一脸雾水,却听江虬君继续开口道: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邪祟狂潮,也没见过如此多的邪祟,他们有的高大如山,有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兽,好似恶魔,即使大家都知道我有神异,但我依旧怕!”

这一下那些本就有些惶恐的将士,更是惶恐了。

却听江虬君继续开口道:

“我怕,但我必须站在这里,我们的身后是南山寨,是我的亲人,我的弟弟,我的妹妹,他们都在我的身后,我不往前站,我不去挡住那些邪祟,就得是他们去挡住,就得是他们去死,我不愿意他们去死!”

众人眼中的惶恐,逐渐变得的肃穆起来。

“我不是怕邪祟,不是怕死,我怕的是,因为我没能挡住那邪祟,最终我的家人,死在邪祟口中,我的弟弟保护家人而死,我的姐姐被邪祟践踏,我所珍视的一切被邪祟碾压,我怕我的田地被邪祟踏过,便寸草不生。

所以我情愿,死的是我,而不是他们!”

“诸君,我们要战!”

这话一落,那群老人率先怒吼开口:“战!”

随即青年士兵们跟着呼喊出声:“战!”

江虬君再次高吼道:“诸君,我们为家人战!”

将士们的嘶吼传遍四野:“为家人战!”

“诸君,为亲人战!”

“为亲人战!”

“诸君,为江国战!”

“为江国战!”

将士们在嘶吼之中一步步向前,心中的问题恐惧在江虬君一遍遍的呼喊,之中变得清澈,凝实起来。

我们究竟为何而战!

我们究竟为何而死!

我们为了家人,为了亲人,为了朋友,为了所珍视的一切,而战,而死!

将士们的嘶吼声一遍遍传来,心中的恐惧在一遍遍的呼喊之中被压的粉碎。

江鹿瑶远远站在屋堡上方,周围几个留守的甲士也跟着嘶吼,眼中落下泪来。

江鹿瑶看见,甲士们身上红色的血气冲天而起,在一声声的嘶吼之中,将一个个甲士凝聚在一起,红色的光与白色的气融合成一片血红色,将士们踏着这血红。

跟着自家哥哥,向着那自白雾之中冲来的邪祟,一步步前进而去。

身边几个甲士被点燃激情,却不能去,只能满含热泪,看着自己的朋友赴死!

江鹿瑶忽的开口道: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你们以为是在保护我吗?”

几个甲士忽的疑惑的看来:

“保护祭台!一旦有邪祟冲来,祭台上被镇封的黑狼神挣脱出来,到时候大家危唉!

所以他们为江国,为家人,我们同样是为家人,为亲人,为江国!!”

一群汉子,顿时一惊,连忙跟着江鹿瑶,围绕着祭台,手持利刃神情肃穆,寸步不离。

……

另一边甲士们,排列整齐,向着那冲来的邪祟猛然撞去,红色的煞气碾压而去,如蛇虫鼠蚁一般的小邪祟,直接被震死在原地,大一些如豺狼虎豹大邪祟,被一刀砍倒。

能放过来的邪祟,都是林翁应付不及时的,大多没有形成魂丘,只是一个照面,那诸多邪祟被血气煞气一搅合,冲的天翻地覆。

将士们排列着一步步推进,长刀落下红光闪现,邪祟倒地,一步步向前推进,直到战士们走进白雾之中,听见江虬君叫喊:“前方皆是敌人!”

“诺!”

白雾之中忽的开了一道口子,无数的邪祟从江生四周,顺着那口子溜了过去,一头撞上了南山寨甲士。

仅仅一个照面,无数邪祟,被一刀砍的粉碎,随即更多的邪祟冲来,江虬君率领着黑甲战士顶在最前方。

一道黑色邪祟的光幕与一道血红的甲士城墙,撞击在一起。

嘶吼声,厮杀声不绝,在一道道的厮杀嘶吼之中,那血光越来越凝实,众人心中的信念开始越来越统一。每一次挥舞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女儿,为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为了自己身后的江国。

这股信念搅合着血气,越来越强,越来越盛,越来越凝实,甚至冲天而起,化作一片黑红的血云。

林翁站在高处,应付着白雾之中一个个跃出的怪物,竹竿一开始挥动急促,不敢有片刻停歇。如今跃起的邪祟越来越少,终于有了喘息之机,这才看向那甲士所在之处。

一朵黑红色的云气,在那处凝聚,白雾一碰见那黑云,便被一寸寸的挤开,白雾一寸寸退去,血云一寸寸接管着白雾退散的区域。

战士们开始从密不透风的方阵,渐渐散开化作一堵人墙,人墙每往边缘挪移一寸,白雾便退缩一分。

林翁时不时看见,那血云之中好似有光芒闪烁,往下一看是一个战士嘶吼着一刀,将一个已经凝聚了三四个邪祟的小魂丘,直接斩做两半!

林翁:“卧槽,这么强!”

话语刚落,便见一个高大的魂丘,向着众人冲来,山固顶在最前方,身后的一个个老人跟着他一路往前冲去,如同一柄尖刀,直插邪祟中军,山固浑身的血气猛然爆发,怒吼一声,虬结的肌肉,高高举起大刀,猛然跃起。

身后血云好似顺着那大刀汇聚成一柄利刃,一刀挥下血色的刀光,飞射而去那巨大的魂丘怪物,直直被劈做两半,那些堆叠的邪祟,顿时溃散开来,却见他们身上,出现一道道裂痕,在痛苦的嘶吼之中,化作点点星光,向着天空深处飘散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