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守冢人

两人朝石碑走去。那孤零零矗立在这谷底的碑刻,便是妖冢之上的镇妖石。

走到近处,两人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石碑虽远远看去无甚特异之处,但妖冢的种种传说始终萦绕在两人心头。

妖冢并非寻常一个坟茔,而是在镇妖石碑之后的一个阔大的石洞。石洞里面深邃幽暗,目光只进入丈余便溺于黑暗中了。暗红的铁链左横右竖仿佛一张密网般将洞口牢牢封住。两人立于洞口,均感到阵阵微风不断被吸进洞内。

又朝谷中瞭望一番,此处山谷狭长平坦,两侧均是高山,前方正对望日峰背部的断崖。两人绕着谷内巡视一圈,并无什么异常。两侧山石底部都有些凹洞,黑魆魆的看不清楚,但也未见妖踪。

“师兄,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越灵小声说道。深谷之中寂静异常,越灵虽刻意低声还是显得很响。

两人又回到石碑前。古檠望着石碑上仿佛是文字的碑文,紧皱的眉头仍未放松。

那碑上的刻画,好似一种不认识的蝌蚪文,凝视之下,又有些像是古拙朴素的剑招。他不由出了神。在脑海中尝试顺着碑上所刻一招一招使将出来,数招之后,剑意竟如涛涛大江无法遏制顺流而下澎湃磅礴。

一时间,不是古檠在观览剑招,而是剑招在涌入古檠的眼中,牵连不断。

“大师兄,你怎么了!”越灵推了推古檠,终于将他从呆滞中惊醒过来。

“没,没什么!这石刻好奇怪!”古檠心口狂跳。

“是有些奇怪,写得什么看不懂!师兄,我们快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异常,是我算错了。”

“好,我们这便走。”古檠说着,又朝石碑深深望了一眼,将那上面的刻画牢牢记住。

就在两人打算回去之时,却听到好像是脚步声陡然响起。古檠忙向声响处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倏忽从山壁下闪过。

越灵一瞬间惊惧万分,死死抓住古檠衣襟。

此时暮色已浓,而那黑影一闪而过,快捷异常。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忽听“仓啷”一声,宝剑出鞘。古檠右手持剑,左手牵住越灵的手腕,朝人影闪动处高声道:“什么畜生!快现身!”

四周寂静无声。

越灵小声道:“师兄,若是畜牲听不懂你的话;若是人会被你激怒的,你还是客气些好。”

古檠小声回道:“现在敌暗我明,正是要激怒他。”

话音未落,只见那鬼魅般的黑影倏然又出现,以极快的速度朝两人而来。

只是一瞬间,两人都看出那绝不是兽类,对方是直立而行;可又不是人,人没有这般迅捷如雷的速度。

“难道是妖?”古檠心中涌起一个念头。

转瞬间,黑影欺近,仿佛一阵风掠过。他手腕一麻,手中长剑竟被对方轻飘飘取了去。

过了几瞬古檠才反应过来。顿时心急如焚。龙泉剑乃是掌门所赐,事关重大,自己实在担不起丢剑重责。不自觉朝黑影追去。

“小子无礼!”黑影忽然开口说道,“咦,龙泉剑!”

那黑影陡然停下,正在镇妖石碑旁边。

“小子,赵玉龙是你什么人!”停下之后,黑影散去,人形显现。

古檠打量着对方,心中既戒备又好奇,道:“那是尊师名讳。不知前辈是谁?既识得恩师,能否赐还龙泉剑。”

“嘿,小子,你刚才辱我,光凭这一条,我就该将你剁成十八段!”黑影说到此处,好似飞沙石砾般粗哑的声音中顿时充满杀气。

古檠心中一凛,身形一侧,将越灵护在身后。

那黑影嘿嘿笑道:“不过,我不杀你们!区区龙泉剑凡剑一匹,我更看不上眼。”言罢随手一掷,龙泉剑不偏不倚正插入古檠面前尺余处,入石三寸。

这一手十分高明,长剑平抛却能竖插入石;却还不足以让古檠惊愕,真正让他翘舌不下的是,长剑入石后竟然无丝毫震颤,好像天然铸就的一般。

古檠望着对方,夜色中人形模样越发清晰。

满头灰白须发如团团草一般旺盛凌乱,身上衣服条条缕缕。脸上油腻满布,看不出本来相貌来。只是脸形透露着一股苍莽之色。

他到底是谁!剑术修为只怕不在恩师之下!

古檠拔出剑,轻轻入鞘。朝那人深深一揖。剑修素来慕强而不慕华贵,对方虽然外表不堪,可是这一手剑术却值得敬重。

古檠一手持剑,一手牵住越灵,便欲离去。

不料那人又嘲讽道:“回去告诉赵玉龙,再胆敢派人来此,我就上去折了他的剑。”

古檠心中大怒,对方辱及恩师,当即停下脚。

越灵本来害怕,但见对方只是个粗粗鲁鲁的野人。她本不是剑修,看不出那人所露一手的妙处,加之在她印象中大师兄古檠的剑法极其高明,因此对对方早就没了畏惧之心,此刻听到对方狂妄之言,当即道:“喂!你也不羞,我师傅他老人家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你打趴下。我看你连我大师兄都敌不过,只会躲在深山里装鬼影子吓人。”

古檠闻言一惊,只见那人果然神色间突生戾气,冷冷道:“我虽不能杀你们,但折磨你们是可以的。”语调寒冷如冰。

古檠忙想挡住越灵,不料她吵架从不肯吃亏,早已做起了鬼脸道:“你吹牛,你侮辱恩师,大师兄,你快教训教训他!”说完便期待的看向古檠。

古檠脸色忸怩,不断朝越灵使眼色,心中暗道:我打不过啊,师妹求求你别说了!

越灵这才注意到古檠的异常,忙朝那人望去,只见对方冷笑不止,狰狞道:“八十年不曾饮血,今日让你开荤。”说着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柄长剑,竟然剑身黝黑如墨,莹莹发光。

古檠正寻思如何挡住对方,让师妹脱身。却看到那人身旁镇妖石后的石洞中,一团火光穿过密密铁网而出。

这一幕太过诡异,好似无名鬼火忽然出现在深山夜路中人的眼前。

古檠不由盯着那团火,那人也转朝火团,古檠的余光看到,那人脸上露出一抹狂暴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