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戊子年,癸亥月,辛亥日,立了冬。
要说今年的天气,确实有点怪。前几天还烈日炎炎,丝毫没有深秋的感觉,然而转眼间,在立冬这天,天空却飘起了鹅毛大雪,气温突降,真是昨儿个还穿着纱,今儿个披上了大棉袄。
傍晚时分,邻居家的张大爷提着一桶猪食上了山下的打谷场,他儿子张水旺听说这几年养羊能赚钱,就在在打谷场旁边建了个羊场,顺带养了两头猪。儿子张水旺负责羊场一切大小事务,整天累的够呛,张大爷和张大妈不忍心看儿子太劳累,于是乎每天负责喂养两头猪,大事帮不了儿子,小事能帮的还是得帮一帮。
这天张大爷提着桶猪食去羊场喂猪,到了羊场后,他把猪食倒在猪槽里,两头大肥猪哼唧哼唧的围在猪槽边吃了起来,张大爷顺手取下别在腰间的烟斗,从眼袋里挖了一勺子搓成粉末的烟叶,用火柴点燃了烟叶,美美地吸了一口。他看了看两头大肥猪。
“再过几天就叫高尕娃宰了,一头给卖了,一头留着过年吃,今年肉价还行,准能卖个好价。”张大爷心里头这样盘算到。高尕娃是村里的杀猪匠,入了冬,他就成了村里的香饽饽,挨家挨户杀猪,从而赚些钱。张大爷又去羊圈转了转,儿子张水旺不在,他也顺带看看。红砖瓦房,一些原先敞开的地方,张水旺前几天已经用彩条布盖了起来,就防着过冬了降温,冻着这些羊崽子。干完这些,张大爷一把烟瘾也过了,拿过烟斗,在鞋帮子上磕了磕,然后将烟斗别在腰间,转身提了桶,锁了门,朝着自家走去。
此时已是酉时末,天已经黑了下来,又加上飘着鹅毛大雪,村道上也没人了。张大爷裹着棉衣,走过打谷场,悠哉地哼着秧歌里的小曲。这时,他不经意地朝打谷场西边一瞅,光线昏暗,他瞅见似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站在那儿。
“前面站的谁嘛,干啥着昵?”张大爷问道。边说他边朝着那人走去,他认为是谁家媳妇儿来打谷场取些稻草柴火,回家烧火做饭昵。
他的问话,那女子没有回答。张大爷继续朝前走了走,这时他看清了,是穿着一件红色单衣的女子,背对着他,站在一个麦草垛边,一动不动。
“女子,这么冷的,咋还穿个单衣嘛。”张大爷朝着女子旁边望了望,也看不见背柴草的背篓。他感觉到有点奇怪了。
这姑娘还是不回话。
“哎,女子,你倒是说个话,你站这儿干啥着昵嘛?”张大爷继续问道。这时张大爷和这女子就隔了四五米了。
就在这时,这穿着红衣服的女子消失了,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哎呦喂!”张大爷吓的一激灵,手里面的猪食桶瞬间掉了下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撒丫子就往家里面跑去。由于过于紧张,一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跤,他抓紧爬起来继续跑。
不一会儿,他就窜到了家里。老伴儿看见他这个样子,也是紧张了起来。
“娃他大,这时咋了嘛,咋?”
张大爷穿着粗气,先是看了看老伴儿,再看了看屋子外面。他呼吸慢慢地平复了下来,但从他的脸色来看,还是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
“娃他妈啊,有鬼啊。”
“啊!”张大妈听到有鬼,顿时心里面一咯噔。不过她还是问道:“到底怎么了吗?”
这时张大爷也镇静了下来,他将之前的事儿又细细想了想。或许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吧。他心里面这样想到。
“娃他大,到底咋了嘛?”
“没事儿,没事儿,怕是我眼花了。”
“我让人去叫水旺,这娃啥时候去镇上不行,偏偏今天去嘛,娃他大,你倒是说嘛,到底咋了嘛?”
“先别叫水旺了,娃还有他的事,没事儿,老了,估计是眼花了。”
于是,张大爷便把刚才发生的事儿给老伴儿说了一遍。张大妈听后也是心有余悸,心里面紧张的不行,也想到或许老头子老眼昏花来了。不过,她也知道,村里从古至今,这样的事儿也是常有,都传闻这个在去哪儿时,碰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啥的。老两口也没在意,吃过了饭,便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大娘便醒了,她看看身旁的张大爷。可就是这一看,可吓了她一跳,张大爷双眼微闭,脸色泛着淡淡的青色,嘴角似乎还有一点点白沫子。
“娃他大,你咋了?”张大娘摇了摇张大爷,但张大爷只是哼唧几声,也不见回话,不见醒来。“娃他大,你到底咋了嘛?”这时张大娘也急了,不知道怎么办,开始哭了起来。
张大娘的哭声挺大,邻居李保田听着不对劲,便急忙走进了张家。
“婶子,这是咋了?”李保田还没进屋,就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保田啊,快叫人,娃他大不行了。哎呦,这可怎么活啊,这昨晚还好好的嘛。”张大娘边说边哭。
李保田进了屋,看见了此时的情况,看了看躺在炕上的张大爷。此时的张大爷还是那副情况,铁青着脸,嘴唇发紫,两眼紧闭,嘴角还有白沫子。李保田一看,这不对劲啊,张叔这昨天还好好的,怎么。
“婶子,你先别急,我现在去喊人。”说完,李保田就跑出去喊人了。
不一会儿,村里人都跑了进来,随后村里唯一的大夫谢东也来了。众人都让开,让谢大夫过去看张大爷。
谢大夫先生看了看张大爷,皱了皱眉头,他打算掀起被子看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张大爷的手指头竟然全都肿的奇大,而且都泛着黑色。谢大夫一看这情况,此刻也不敢下手了,他在村里也就看看头疼感冒啥的,张大爷现在这种情况,他可是从来也没遇到过啊。
“婶子,张叔这,咱赶紧找车往县上送,我这儿也没啥仪器,看不出来啥的。”说完,他对着四周的村民说道:“赶紧找车,送张叔上县城。水旺去哪儿了嘛,他大都这样了,这碎娃去哪儿了嘛。”说完他又转头对张大娘说道:“婶儿,您先别急,咱去县上,我叔这情况县医院就看好了。”此时的张大娘也没了注意,只能坐在一边哭,一边最里面说。
“昨晚还好好地嘛,最晚就应该打电话让水旺回来嘛,你说你喂啥猪食嘛,不喂也出不了事儿。”众人都忙着把张大爷往车上抬,谁也没注意张大娘说的啥。
县医院住院部302房间,张水旺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老父亲躺在床上,身体上接着各种管子。他接到电话便直接到县医院,此时医生也已经对张大爷做了病情分析。看着病床上的老父亲,他心里面一整难过,这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说躺下就躺下了嘛。
这时,主治医生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张先生,你出来一下吧。有些事儿,还是要给你说一下。”医生看了看张水旺,脸上显现出几分愧疚和无奈。随后,张水旺跟随医生走出来病房,来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我大这是怎么昵?到底得了啥病吗?”
“张先生,老爷子得的啥病,我们正在分析,像是急性心脏疾病,不过。”这时医生看了看张水旺,似乎欲言又止。“张先生,你还是有点心理准备,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说完,医生歉意的看了看张水旺,便走了出去。此时的张水旺,头蒙蒙的,坐在椅子上,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第二天,听了医生的话,张水旺又和母亲商量了一下,便决定让张大爷出院,回家养病。回到家后,张大爷就直愣愣的躺在炕上,张大娘和张水旺坐在沙发上。屋子里静的出奇。
“妈,我大前几天还好好的嘛,咋突然就这样了嘛?”
“这,谁知道了嘛,前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唉!”张大娘满脸愁容。屋子里又陷入了安静。
“娃,你大犯病的前天晚上去羊场喂猪,回来惊慌失措的,说碰见鬼了,你看,是不是更这有关系昵嘛。”这时张大娘突然道。
“鬼,鬼,鬼,这世上哪里有鬼嘛。我大跟你咋说滴,那晚咋回事嘛?”张水旺此时心里面也是一突突,这咋还有这事情。
接下来,张大娘便把当晚发生的事情又给张水旺说了一遍,张水旺听后也是感到后背丝丝地发凉。张水旺自个儿并非实打实的无神论者,但也不是太相信那些鬼啊神啊这些。可这次这事儿确实有点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