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漆黑的火苗,犹如勾魂鬼火,不断的跳动着,刺激着虎七的神经。
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哪怕曾经身为五大悍匪之一,杀人如麻,此刻,看着方玄那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的表情,心理防线彻底的崩塌。
这不是人,是魔鬼。
“我……我名陈雄,在虎门十虎将中排名第七……”
方玄静静的听着,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眸子深处,冷意更浓了。
建立虎门。
打压各大家族。
任由虎门之人在长岭镇为非作歹。
强行夺走石矿的开采权。
自称虎王爷,高调宣布龙王爷已经成为过去。
压榨其他家族生存空间,欲灭李王两大家族,称霸长岭镇。
为了得到桐城某个大族的支持,要强行逼迫李潇潇远嫁……
方玄缓缓闭上了眼睛,想到曾经种种,不由得自嘲一笑。
这秦虎,曾经是他的伴读书童,在交易市场,被李家买了过来。
自己看他孤身一人,又对修炼很感兴趣,所以当年也乐意培养他。
他对自己,一直恭恭敬敬,唯命是从。
为了报答自己,一直以仆人自居,把自己当做主人。
但是他从来就不在乎,甚至痛恨阶级之分,一直把他当做可交心的朋友,对他倾囊相授。
所以,在六年前他离开的时候,才将李家托付于小有成就的他。
没想到……
方玄缓缓吐了口气,秦虎,当年我培养了你,让你照顾李家,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大……大人,可以放了我吗?”虎七颤颤巍巍的开口。
“虎门之人,都要死。”
方玄屈指一弹,头也没回,朝房间走去,任由虎七在痛苦惨叫中,慢慢化作灰烬。
小乞丐被吓傻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那黑色火苗会落到自己身上。
这些年,她流窜各地,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什么场合都见过,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震撼她的心灵。
犹豫了一会儿,她鬼使神差的进入屋内。
却看到,那个神魔一样可怕的男人,居然在……看书。
静心经?
小乞丐有些凌乱。
刚刚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还能静下心来看书?
这心得多大啊!
“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即无,无无亦无……为化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方玄缓缓闭上眼睛,细细体会。
“静心经,你陪了我六年,希望这一次,能在最后时刻,压制我体内的恶龙。”
“因为……我要大开杀戒了。”
许久之后,方玄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收起静心经,朝外面走去。
小乞丐连忙跟上。
站在院中,方玄看着简陋的小院,轻叹一声:“六年了,龙蛇剑,该让你重现于世了。”
话音落下,一块腌肉炸开,只听铿锵一声剑鸣,一把剑射来,悬浮在方玄身前。
这把剑,剑尖分叉,像是蛇在吐信子。
剑柄则雕刻成龙首状,犹如神龙张开大嘴,吞吐人间。
蛇剑,龙柄……是为龙蛇剑。
整个小院都回荡着一股清澈的剑鸣声。
砰的一声,一块缠绕着瓜藤的竹子炸开,一把铭刻着龙纹的剑鞘射来。
噌!
一声清鸣,龙蛇剑入龙蛇鞘,锋芒尽数收敛,小院恢复正常。
小乞丐呆了,神剑穿插凉腌肉,宝鞘搭架挂藤条,这高人也太接地气了吧!
隐约间,她似乎看到,在这个高人的背后,腾起一条巨大的黑龙,散发着狰狞凶恶之气。
只有刹那,小乞丐再看,已经没有了。
见到方玄朝外面走去,她连忙跟上。
“小丫头,别跟着我了。”方玄开口,步伐不曾停顿,朝山下走去。
小乞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大人,我……我没有家人了,都被虎门的人杀了,我可以跟着你吗?”小乞丐很忐忑。
方玄扭头看着她。
“而且我知道很多长岭镇的事情,可帮帮到你。”小乞丐硬着头皮道,她只有跟在这位大人物身边,将来才有机会报仇。
方玄看了她一会儿,继续朝山下行去。
小乞丐见状,松了口气,快速跟上。
方玄策马而行,两个小时后,一条巨大的河流挡在面前。
河流的对面,隐约可见一座小镇。
方玄静静的看着,那是长岭镇,六年前,他离开那里,便一直没有再回去。
平静的水面上,一艘小船缓慢的前进着。
“小伙子,小姑娘,这两天长岭镇可不太平,你们进去了,可要小心啊!”船夫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好心的提醒。
“哦!”小乞丐看了眼方玄,问道:“长岭镇发生什么事了吗?”
“喜事。”老者说道。
“那应该是好事啊,怎么不太平了?”
“李家的千金被逼嫁,听说李家为此事,打算跟王家联合,要跟虎门决战,到时候,长岭镇肯定是血流成河。”
“是李潇潇嫁到汪族?不是半月后吗?”
“谁知道,反正听说婚礼就是今天,而且就在长岭镇举行,总之以后,长岭镇恐怕就没有李王两家了,唉,自从小龙王走后,长岭镇也就过了两年的太平日子,现在被秦虎那帮人搞得乌烟瘴气的。”
小船缓缓靠岸,方玄拿出一袋钱币:“葛爷爷,多谢了。”
葛隆一愣,呆呆的看着离去的方玄。
叫他葛爷爷。
回想起刚才方玄的样子。
渐渐的……跟曾经的某个人融合了。
哐当!
手中船桨掉落,葛隆浑身颤抖。
“小……小龙王?”
只有小龙王才不会看不起他这个划船的,会亲切的叫他一声葛爷爷。
“小龙王还没死,他回来了,真是老天开眼啊,秦虎那帮挨千刀的,终于有人来收拾了。”葛隆激动的大笑起来。
“大人,那位老爷爷笑什么?”小乞丐好奇的问道。
“他在庆祝。”方玄没有回头,登上了岸边。
当脚踩到实地的那一刻,一股仿佛压抑了六年的浊气,缓缓释放开来。
“六年了,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