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凝滞和变化

长生药业。

会议室中乱七八糟，四处都是战斗的痕迹，看起来已经经过了一场战斗。

王守义被李夜生踩在脚下，生死不知，褐色的生根铺满了会议室，将所有人捆的结结实实的。

李夜生脸上挂着微笑，再次重复一遍刚才提过的话，“我的那位病人，白宁，被你们藏哪去了？”

安长命也对着闭目等死的路远劝道，“大侄子，何苦还在负隅顽抗，那小子的重要性你我都知道，李院长要是找不到他，此事就不可能善罢甘休。”

一旁同样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艾清雅心中一动，她对于白宁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重要有些不解，但是让两人去往长生园反而是阴差阳错躲开了一劫。

路远终于开口，“你们就如此肯定他就是永生之路上的一块拼图？”

此话一出，全场骤然寂静，连王守义都抬了抬头。

良久，李夜生才缓缓说道，“本来我只想研究出万能药，长生草确实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他突然顿了一下，皱眉思索万能药的研究的起因。

一旁的安长命叹息一声，“谁能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出现了时间穿越者。”

李夜生摇了摇头，继续微笑道，“白宁，三年前突然出现的一个人，没有档案没有归属，嚷嚷着一株巨树会毁灭世界。”

“被送到永生医院来治疗。无意间，我发现很多事情都和他说的预言能够对上。他告诉我，他来自十年后。”

“一个被巨树毁灭的末日世界，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这棵所谓的巨树在哪里。”

“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路老板在醉酒后无意间透露的神奇寓言。”

路远苦涩一笑，叹息道，“一颗跨越时间的心，一具永不衰亡的躯体，抵抗时间的磨损，抗拒死亡的召唤，召唤永生的降临。”

“曾经广为流传的寓言，本以为只是一个笑谈，没想到真的会有实现的一天。”

李夜生坐在了生根拱卫的椅子上，拿出一小瓶灰白色的液体，隐隐泛着光，眼里似有光芒闪过，“长生草...我之前以为是多么神奇的物质，居然能让人延寿数百年。”

“没想到只是在自欺欺人。”他看向在座数人，连安长命都在他的目光下低下了头，“以幻觉欺骗肉体，强行将自己锁定在服药的那一刻，从那之后，心智，肉体，灵魂停滞下来，直到再也无法抵抗时间的磨损。”

“不会衰老，也再也无法寸进。这便是你们哪怕活了数百年，却还不是我对手的原因。你们无法从庞大的记忆中获得教训，也没法用各种手段增强肉体，除了寿命长一些，你们自始至终都是普通人。”

他有些感慨，“真是...可怜。”

艾清雅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即便如此又如何？！凝固自身，是保护自己的手段。失去这层保护，迟早会在永生中磨灭自己的人性！”

“李夜生，或许你比我们更聪明，更强大。但相较于亘古的时间，你又是何等的渺小。你还有时间停手，不要相信安长命的谋划。”

“永生，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她知道，永生命途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什么时候打开，取决于永生者的人性什么时候被磨损殆尽。

这个秘密，本该随着他们六人的逐步死去而消失在历史中。

但现在又多了一个人，更糟糕的是他还有机会将其化为现实。

李夜生的笑容微微收敛，刚准备开口说话，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大片记忆。

记忆的浮现补充了大量缺失的逻辑，一个穿着白裙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有笑着叫他爷爷，有躺在怀里安静睡觉，更多的画面则她咬着嘴唇，忍耐着抽血的痛苦。

为了研制出万能药，李子的血液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李子犯病后，以往都会乖乖待在医院的办公室里，缩在自己的房间里，静待发病期过去。

他再次举起手中的玻璃瓶，他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手上。这一瓶万能药，经过他的特殊调整，能够驱散绝大部分病症，同样也能锁定身体状态。根据用量不同，持续时间也不一样。

可以称之为长生果的升级版，用量足够，同样能够达到和长生果一样的延寿效果。

但现在问题是。

李子，她在哪里？！

————

长生园内，地动山摇的动静仍在持续。

越来越多的根须挣脱土壤的束缚，如同鞭子一样在大地上掀起大量尘土。

白宁的身上早已套上了特工西装，利用白皇后和红皇后带给他的属性加成，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他的前进速度也相当迅速。

避开连续朝他抽来的数根枝条，再抬手开枪打断前往拦路的树枝，红皇后的被动技能谎言如同手炮一般击碎无数枝条，硬生生开出了一条直达树干的通路出来。

凑近了树干，白宁才看到这上面有无数一人高的空洞，从中仍然在不停跌落一个个长生果，这棵树便是长生果群的巢穴。

长生果为长生树捕猎，长生树则生产更多的长生果，作为长生命途的源头，恐怕它的寿命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若是任它突破这个内园，恐怕只需要一点时间，它就能长得无比庞大，配合无穷无尽的长生果群，对外界而言无异于一场巨大的灾难。

白宁朝空洞内看去，似乎内部还有无数的小道盘旋，如同蚁穴，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微微颤动的长生果。

而李子的踪影早已消失在了小道的深处。

白宁产生了一丝犹豫，李子与他非亲非故，断然不必为这个小女孩深入险境。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那一个秋千，在他走之后，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又独自一人摇了多久的秋千呢？

会有人来抢她的位置吗？

她会渴望有人帮她摇秋千吗？

不对，不能说抢，在别人看来，那秋千上本来就空无一人。

幽深的树干内部突然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女孩的惊叫，回荡在通道内，像是幽灵的叹息。

白宁咬牙，翻身而下，带着猎猎的风声向长生树内部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