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秋刑

“直符爷，这胖子家里点了您的名要用您的手艺，您且受累，给那胖子留上一层皮。”

刘二端着手里的钱袋子，笑呵呵地塞进直符手里。

直符哂笑了一下，用手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

一两左右，差不多。

直符修习持刀六刑的光阴中似乎都不光是刀法变得熟练了，连其他的一些小技巧也连带着有了长进，比如他称钱的本事。

现在直符的手一掂量便能大概算出来手里有多少钱，也算是有了个小手段吧。

直符手一翻，把钱袋子收起来，然后笑了笑。

“行，您也回去和他们说去吧。”

这砍人头终归和砍鬼头不一样，一颗头也只有二两银子，不过这次砍头也不是主要目的，直符倒也无所谓了。

刘二见直符发话了，脸上又笑出了褶子。

先前人们见了屠伯都是绕着走的，不过之前直符在街上喊话扬了名，加上人们看见直符救回来的还都是些娇滴滴的弱女子，竟是一时间大街小巷里让这屠伯的名声好像都有了些许好转。

尤其是最近听说直符要来负责砍头，也是有了几户人家托着关系找了过来，想要让直符亲自下手。

人们下葬讲究个全须全尾的走，所以一般有关系的人家都会托关系给屠伯些钱，砍头之后，脖颈处也留着一层薄薄的皮，只是十分考验屠伯的手法，非熟练者不能掌握。

刘二见直符收了钱，便告了一声，然后出了门。

直符见刘二走了，心里盘算了一下，他现在手里有五两银子左右，这次行刑完毕大概就能挣到十一两左右。

养身经修完皮肉之后下一道关卡就是骨髓，修了骨髓，血如大江，力似泉涌，只是此时这也要内外兼服，才能让药力渗进身体里，所以直符一次大概要买两份药材才行。

直符想着，突然听到外面嚷着什么。

直符出门看了眼天光，大概是行刑时间了，便整了衣服，提上墙上挂着的鬼头刀走出去。

白日高悬，原先有些寒冷的空气都被一轮大日照着热了起来，连带着街上都开始喧闹了。

街道中心的菜市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交头接耳的嚷着。

“让开，让开。”

远处官员押着囚车横着眉叫着，周围百姓见了赶紧躲开。

直符提着鬼头刀走到刑场，那些吏目揪着死囚们下来，带着镣铐压到地上。

那些囚犯也是一脸死灰，有些双目无神，有些还叫着“冤枉”。

时候已到，监斩官翻了眼，看了高台上的人，那人手一挥，便将手里牌子一递。

“斩。”

直符从一侧进去，从那些囚犯身后绕过去，一脚踩在死囚背上，横起一刀砍在脖颈第二节椎骨处。

刹那间，血花飞溅，一颗人头落地，直符轻身躲过溅出来的血，飞出的血花撞到风上，爆出一片红来。

“好。”

周围人群鼓掌。

这些死囚都是些平日里欺男霸女的恶棍，今日人头落地，人们鼓掌欢迎。

【收魂三十】

黑幡滚动，直符又得一魂。

一刀刀闪光朝西，一颗颗人头落地。

最后一颗，是个胖子。

这胖子此刻被压在地上，却还是像一条恶狗一样一直叫着，还时不时扭着头想咬那些吏目一口。

直符看着这胖子，兴奋地笑了，嘴角露出一颗尖牙来。

走你。

“彭。”

人头落地。

“儿啊！”

旁边一个体态臃肿，衣着华贵的妇女嚎了一声，然后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黑幡动。

【收魂三十二，一日修得一百三十日光阴】

【现有二百天光阴】

直符看着卖魂幡上的信息，垂下眼睑，也不管周围的叫好和嚎叫声，提了刀，躲出人群便出去了。

出了人群，混杂的气味顿去，直符憋了许久的气才缓出来。

直符刚揉了揉脸，就见刘长石挺着一张大长脸走过来了。

“走，方都头说要见你。”

“见我？”

直符挑眉，一边用手上的布抹干净刀上的血，一边又问道。

“是先前讲倩云城周围清了妖鬼的事？”

刘长石点点头，脸上神色略微有些复杂。

“是了，你这次怕是也能领上一班人了。”

直符算是刘长石带出来的人了，先前刘长石才考校过直符的武艺，说实话，在刘长石看来，直符的武艺并不算很强，先前捣了嫁鬼的村子，也是因为嫁鬼不算强。

但是总归上面选人，可不看重武艺，直符捣了嫁鬼，也算是阴差阳错破了大案了，自然要给些好处。

只是可怜了直符这年轻人。

刘长石有些遗憾，连带着看向直符的眼神都带着些许的惋惜。

直符被刘长石看着有些发毛，心里有些奇怪，又是开口道：

“我且先去换身衣服。”

刘长石一拍脑门，对着直符挥手。

“对的，你快去快回。”

直符告辞，然后往府衙班房走过去。

之前刘长石同自己说着的时候，直符就大概猜到了。

所谓升职加薪，不论哪个世界的老板用着的都是这一套，不过也确实好用。

据直符自己观察，刘长石自己也大概是在养身经的骨髓层面，而直符离这一层的距离也不算远了。

要知道卖魂幡卖的光阴是心无旁骛，只专注于一种技艺习练的时间，但其实真在现实中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且不说生活琐事还有其他技艺每日都要习练的功课，单是直符一个人要是在药浴中连泡三十天，怕不是连皮都要被泡下来。

所以在卖魂幡中习练一日，本就比得上现实中三日的效果，而如果一次性投入光阴越多，效果也越好。

所以这上面要给直符加担子，直符自认为自己还是受得住的。

到了班房，快速换好衣服，直符跟着刘长石找到了方武。

方武相较于刘长石在模样上好看不少，脸面周正挺阔，眉毛浓密，眉宇间带着一股正气，身上穿着短衣，腰间系着革带，革带上挂着一把刀，刀把上还带着一个明晃晃的铜镜。

“方都头。”

两人过来，方武看过来。

“先前刘长石应该和你说了吧。”

方武问道。

直符点点头。

“刘大人已经和我说了，只是我手下的人从哪来？”

方武听了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这就要凭你自己的本事了，只要不要同衙门中的人有争执，你也可以去找些人，或者和刘长石他们说一说，让他们让你两个人嘛。”

这老小子，直符心里暗骂一句。

果然，能在官场上混下来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是看着这方武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心里的算计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