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现场…还真是惨烈啊……”
“法厄娜阁下,现场的伤亡统计结果已经出来,涉及案件的祭品共有6人,尸体已经全部找到。”
“我们目前只能确定,该仪式属于晋升仪式,但无法确定哪一条神途的非凡者所为。”
“但仪式失败了,举行者也因此失控,逃跑时屠杀了2名普通警员,现在已经顺着下水道逃走。”
“死者正在被运往教会停尸间,由于死者的灵魂已经被献祭,无法进行通灵,等为死者敛容,确认身份后,我们就会为他们安排火葬。”
“是,发生这样的案件,是我们的失职。”
……
“这就是本次遇难者的尸体?”
“真是一群可怜人啊,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被邪教徒盯上。”
“我看看我负责的人,哇…他真好看,这皮肤……他是贵族家的孩子吧?怎么没人认领?”
“修女,请停下你摸脸的动作,给予死者应有的尊重。”
“抱歉,这是我第一次为死者敛容。”
纤白的手指触电般从面颊上挪开。
大脑很沉,像是生锈的齿轮。
艾尔可以听到旁人仿佛隔着薄纱的说话声,身体却像是鬼压床一样,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只感觉有湿漉的毛巾从脸上擦过,随后又被擦干,然后被毛茸茸的东西在脸上涂来涂去。
那个修女说,她是第一次为死者敛容,所以先洁面,然后是化妆,而他……
他已经死了?!
这个猜测仿佛惊雷炸响,让艾尔的思维重新运转起来,想起了先前听到的其他词汇。
通灵、净化、火葬?!
劳资还没死啊!干!那帮庸警连一个人是否真的死亡了都无法确定吗?
在求生欲的刺激下,艾尔脑中的强烈眩晕感彻底褪去,随后,他重新感应到了身体的存在。
在修女小姐专心为艾尔化妆时,他拼尽全力,这才让苍白失血的唇瓣悄然翕动。
“等等…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为死者敛容的动作顿住。
周围一直悉悉索索的忙音同时停止,整个停尸间里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化妆笔掉到地上,一个惊恐的仿佛快哭出来的女声响起。
“玛丽修女!他诈…诈诈诈尸了?!”
………
………
三小时后,辉光教会审判庭。
“姓名?”/“忘了。”
“年龄。”/“也忘了。”
“那您还记得什么?”
“抱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四面完全封闭的审讯室内,提灯的光芒忽明忽暗,两名身着白金教袍的修士,正紧盯着面前的少年。
灯光下的少年非常憔悴,原本柔顺的黑色短发此刻有些凌乱,精致的面容苍白失血,那双虚弱微阖着,宛若星空的深黑色双眸反射的烛光……更让人联想到暴风雨中纸壳里被遗弃的小猫。
弱小、可怜、无助,却又保持着对外人的警惕与高冷。
而他戴着的石制手铐,其粗糙的质感与白皙娇嫩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让那高冷的气质混入了一丝禁忌的征服感。
病弱的,被拷住双手的贵族少爷。
换做普通人可能见面就会被他无害的外表魅惑,下意识生出怜惜的心态。
但审判庭的人,众所周知没有心。
他们如同冰冷的审判机器,见什么都问不出来,便拿起了桌上一张张诊断报告。
在刚才的三小时里,诈尸的艾尔经过了多道非常繁琐流程的流程。
诸如‘神侍’的精神净化,‘医生’的身体检查,确定他身上并没有残余任何污染,也不是非凡者后。
这才被送到了最后一关。
审判庭的直接询问。
而看着翻阅诊断书的审判庭人员,艾尔半阖的眸子下,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在刚才一系列的检查流程中,通过那些神职者展现的非凡力量,他终于弄清了眼下的情况。
他穿越了,穿越到了一款名为《失落世界》的超大型开放世界游戏里。
游戏背景是类维多利亚时期。
玩家将在游戏中扮演名为“司辰”的特殊存在,探索神明留下的非凡之路,追寻隐秘的历史。
得益于近乎地球面积的游戏地图。
游戏的自由度相当高,玩家可以体验不同神途的晋升历程,最终在游戏中活出自己的第二人生。
作为唯一抽到首测资格的幸运儿。
就在他刚通过了为期30天的内测后,眼前一花,世界就变了个样子。
再次醒来,他就成了一个‘死而复生’的人,而且还落到了教会的手上。
随着记忆的不断复苏,艾尔的表情也越发郁闷起来。
众所周知,游戏的开局往往固定,且难度和宝宝巴士没有区别,大部分玩家都可以一次通关。
但《失落世界》不同于其他游戏,它没有固定的开局模版,每一次开局都完全随机。
不同地点、不同出身、不同新手村,不同的势力区域、甚至是面对不同的敌人……
这意味着艾尔哪怕玩过游戏,也无法建立先知先觉的优势。
他又想起了游戏中那些各具特色的邪神教派,诡异疯狂的风俗民俗,波及整个世界的无妄天灾。
他是喜欢诡秘类背景的游戏,但从来没想过真的穿越进来啊!
这和把战锤粉,扔到战锤40k里有什么区别?
“你在害怕?害怕什么?”
审判庭成员忽的抬头,看向脸色越发苍白的艾尔,仿佛在看一个犯人。
如同尖刀般的问讯话语,带着某种难言的威严与压迫,迫使艾尔从穿越的迷茫中回过神来。
这是非凡能力。
无论如何,得先把审判庭糊弄过去。
知道教会有专门测谎的禁忌物,艾尔如实回答,“我…只是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就……有些迷茫。”
他没有继承记忆,确实不知道原身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就在这时,在提灯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一道不含感情的声音悄然响起。
“艾尔.希茨尼娅,这是你名字。”
卧槽?背后有人?
这个念头刚在脑中划过,艾尔就回头望去,看见一个人影从阴影中悄无声息的走出。
那是个女人。
身着黑金色的皮质风衣,头戴一顶饰有乌鸦羽毛的猎人帽,胸前带着银十字圣徽,腰间配着一把艺术品般的精美长剑。
她生着一张淡漠而疏离的美人脸,银白色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琥珀色的眸子仿佛可以看穿人心。
辉光教会的神职者制服,以白色与金色作为主要配色。
而这身黑金色的猎人制服,是辉光教会狩猎邪教徒的主力——狩魔猎人。
“法厄娜队长。”
那两名审判庭成员起身,对来人行了一个标准的教会礼。
名为法厄娜的女猎人微微颔首,转而问道,“这位少年的审查结果如何?”
“身体检查结果,他身体除去失血过多外,并没有产生异化现象。”
“精神检查结果,他现在虽然非常虚弱,但也没有被邪恶力量污染的情况。”
“而在询问过程中,他称自己失忆,甚至不记得名字,‘真言之灯’并未熄灭,说明他并没有说谎。”
“综上所述……”
审判庭的人停顿片刻,这才表情复杂的看向法厄娜。
“我们认为,他只是个失忆的受害者。”
“只是因为严重失血进入‘假死’状态,才会被误当成死者,草草送入了停尸间里,闹出了这场乌龙。”
这是严重的失误,渎职。
作为本次案件的负责人,这位名为法厄娜的女士,显然要为此承担一定责任。
对此,法厄娜似乎并不担心。
她伸手取下头上的猎人帽,按在胸口,对着艾尔鞠了一躬。
“艾尔先生,我为我的严重疏忽向你道歉,并个人给予您20金镑的补偿。”
“既然你通过了所有审查,按照规定,等你姐姐过来接你,就可以回家了。”
法厄娜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艾尔,先观察了他的表情,这才戴回帽子,最后叮嘱道。
“你安全了,但只是暂时。”
“在本次案件的凶手落网前,我希望您不要离开哥尔德市,毕竟你身上疑点很多,如果贸然离开,你将成为逃犯。”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也表示法厄娜对审判庭给出的结果并不认同。
但我能拒绝吗?艾尔心中苦涩反问。
无论在现代,还是游戏世界,公民都有协助官方调查案件的义务。
不过这就结束了?教会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就算他失忆了,教会也有不少方法让他恢复记忆才对。
起码游戏里类似的手段并不少,可他们没有,这是什么原因?
手铐被解开,艾尔心底的疑惑却是更多,他感觉自己似乎被牵扯进了非常复杂的案件里。
再考虑到这个世界疯狂的背景。
他现在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而是必须想办法掌握主动,否则很可能不明不白的死去。
第一步,是在不引起教会怀疑的情况下,搞清楚原身遭遇了什么。
老实说,在没有继承记忆的情况下,想要弄清楚事情原委,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不过艾尔对此却并不担心,因为从苏醒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一件事。
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除了衣服外全部都被收走,只有裤子口袋里静静躺着一块黄铜色的怀表。
这怀表一看就是很有年代感的产物,表盖上有着复杂星座的雕纹,内里还有复杂神秘的符号。
这枚怀表叫做‘司辰之表’,是‘玩家’的身份象征,也是‘司辰’的权能的具现化产物。
除了玩家本人外,不会有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