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顺行性记忆缺失？”
“嗯，影响长时记忆但不影响工作记忆。”孙医生看着几人一脸的问号，接着说：“这个有一点复杂，总之就是能够正常生活，但是回忆事件的能力下降，也就是很难回忆起过去发生的事。”
他总结道：“总之会给审讯工作造成一点困难，但只是暂时的，最好还是让他休息好再审讯来的好。”
赵仲安不由得皱住了眉头。
“传唤的时间有限……”老李说到这，他突然愣了一下：“不对，他还没在传唤令上签字，刚好明天等他醒了让他签上，时间就从明天算起了。”
赵仲安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
他重新看向这一排死亡时间，一边听着王炎的叙述，一边试图照他刚才的设想那样，将迷惑性的‘鬼神’‘精神病’刨除，来抽丝剥茧出案件的真相。
就在这时，他听到王炎讲到了编剧。
于是他伸手按下了暂停键。
“编剧？”
在听到王炎可能患有精神病后，赵仲安的情绪一时间有一些失控，此刻冷静下来，他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这个并不存在的人身上。
“我刚才就想说这件事的。”老李不由得开口道：“这个编剧是不存在的，就像那一家三口一样，在他的叙述中，一共有四个不存在的人。”
“四个不存在的人……”
“此外还有三个多出来的人。”老李说：“就是这三个。”
他将三张受害者信息拿了出来：“不过照我估计，这三个其实对应了那一家三口，唯一的区别是死亡时间。”
赵仲安还没有听到后面的环节，因此他安静地听着老李分析。
老李从身后拿出来一张纸，上头罗列着一长串时间。
“这是我在他叙述的时候列下来的，上头是他叙述的每个受害人的死亡时间，下面的则是依照尸检报告推定下来的死亡时间。”
赵仲安将纸条接了过来。
两条时间线的起始一致，但中间的死亡时间却出现了一小段误差，使得真实案件的结束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这里怎么回事？”赵仲安指着中间的段落问。
老李将几张尸检报告拿过来，指着上方的时间说：“就是这一段，在他的叙述中，他在救了人之后，间隔了一个人才死的，但是尸检报告中，这里的空格时间长达一小时。”
“也就是说，在现实里，他在这有可能死了两次。”老李将这个结论说出来。
赵仲安看着这一长串的数字，只觉得脑袋一团乱麻，作为一个经常在车上查看资料，极少晕车的人，他第一次感觉喉咙开始有些发堵。
“先停下，咱们不是说好了，在讨论现实经过的时候，要刨除他所谓的‘死而复生’，以及女鬼杀人吗？”
赵仲安做了几个深呼吸，接着说，“你已经被他影响到了，老李。”
老李不自在地挠了挠脖子，“哦，对，抱歉，抱歉。”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车终于抵达了天河市警察局，赵仲安第一时间拉开了车门，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随着浊气的吐出，赵仲安觉得自己的脑袋勉强清醒了一点。
几人陆陆续续下了车，值班的警员连忙走了出来。
“赵队，审讯室已经准备好了。”警员说。
于是赵仲安和老李一块架着昏迷的王炎，跟在警员后头，朝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待会先把他扶到审讯椅上。”
两人将王炎扶上了审讯椅上，一旁的警员上前将王炎的双腿固定住，他接着拧上了锁。
孙医生跟在后面，抽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三点半，正常来说，以他给王炎放下的剂量，这个时候怎么说也该醒了。
“不应该啊，怎么还没醒？”
孙医生眼皮一跳，看着歪着脑袋的王炎，不由得伸手摸向了王炎的颈侧。
察觉到王炎的颈动脉仍然还有搏动，孙医生松了一口气。
“……搞不好也是困了？”老李说：“都这个时间了。”
孙医生跟着点了点头，心里却仍然有些存疑，见状，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了，你也去休息一会吧，等审讯开始你也有的忙呢，要是没精神怎么行？”
“好吧。”
老李接着看了一眼这间审讯室，朝着一旁翻看资料的赵仲安说：“还是你们天河市条件好啊，我们那就是个破椅子，哟，还有显示屏。”
他蹲下来，看了一眼审讯台上的显示屏，不由得说：“真好啊。”
“你要羡慕，你就调来天河市……当初给你调过来，你又不愿意。”赵仲安笑了笑，再度打了个哈欠。
“哎，这不是天河市忙吗，哪有咱们平成清闲。”老李跟着笑了两声：“平时都是小案子，人老了，折腾不起了，再来个大案熬几个大夜真受不了了。”
赵仲安闻言看了一眼老李，晃了晃手里的卷宗。
“哎，凡是都有例外嘛。”老李站起来。
小唐这会忙着给赵仲安弄肇事逃逸和中学生跳楼的卷宗，孙医生则被老李叫去休息了。
此时审讯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你不去休息会？”老李走到了桌前的资料前，“这些都看多少遍了，还在想怎么把他叙述的事里头的鬼什么的弄掉？”
赵仲安点了点头。
“如果你以精神病的思维去和他审讯……就看不到事情的真相了。”他翻动着手里的纸张说：“对了，帮我调一下王炎的资料。”
老李闻言走出了门。
审讯室里这下只剩下了赵仲安和王炎两人。
就在赵仲安翻看资料复盘经过的时候，审讯椅上传来一声巨响。
他扭头看过去，发现王炎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你醒了？”赵仲安看向王炎，他接着就发现王炎的神态有一点问题，他此刻正迷茫地看着周围。
“我……这是哪？”
“天河市警察局，审讯室。”赵仲安说。
王炎看向赵仲安：“警察局，审讯室？我犯罪了？”
赵仲安沉默了一会，他接着将手里的资料再度看了几眼，然后，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脑袋里涌现出来，于是他看向王炎。
“这要看你肯不肯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