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在老李的视角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他们只能看见王炎手上捏着一团空气，煞有介事地看着空气上的东西说着什么话。
于是老李又缓缓坐回了座位上，他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很遗憾，这案子由省市两级成立的专案组进行调查，我们只负责协查，待会的审讯工作由即将赶来的审讯专家带你去市里进行。你知道的，咱们平成镇很少发生命案，审讯室很少会派上用场，就连里头的监控，前两天也坏了。”
“毕竟案发现场在镇里的中心广场，虽然影院工作人员在第一时间报案，并及时封锁了那里，但是流出的部分视频和照片还是造成了一定的恐慌，省里面很重视。”
见王炎看他，他又解释道：“当然，这也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有了监控录像，才能避免出现刑讯逼供这类违法行为。”
老李看了一眼手里的资料，他接着看向王炎手里的空气，过了良久又屈指在桌上敲了敲：“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配合警方工作。”
“我一直都很配合。”王炎说。
老李沉默了一会，他接着指着旁边的孙医生说：“对了，这位是孙医生，主修精神病学，负责司法精神病鉴定，以及精神障碍者刑事责任能力评定。”
“如果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你亲身经历的，那大概待会的审讯工作，孙医生也会在场。”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精神病？”
王炎不由得问。
“实际上，我对你的精神状态始终存疑。”老李看着王炎的脸，“还记得你刚进门的时候说的话吗？”
“什么？”
“二十年前并州路那起肇事逃逸案。”他指着不远处的红绿灯说：“案件就是在那发生的，对吧？”
“是的。”王炎点了点头，他转头透过窗户看向那个红绿灯。
“也是晚上？”
“对。”
“没什么车？”
“没错。”
“那就怪了，20年前，小唐还小，不清楚，那一年中心广场重建，要在中秋节前竣工，当时的肇事车，就是为了赶进度，往中心广场运送建材出的意外。”
说到这，他靠在椅子上，像是在回忆一般，“那天车应该很多才对。当天的目击证人很多，我不记得其中有小男孩。”
“事实上，那天那个小孩出现的契机也很奇怪，20年前，并州路还没怎么开发，既不挨着学校，也不挨着住宅区。”他低声说，“一个小男孩，大晚上独自在郊区闯红灯，被驶来的大货车碾压而亡。”
“司机却坚称第一次撞到的是另一个小孩，害怕受害人指认自己，因此将其一并碾压。”老李从一旁拿起来个水杯，润润嗓子，“然而当天的那条路上，目击证人很多，他却独独选择了撞死受害人。”
“哦对了，后来司机的律师为其辩护，称依照供词，对方极有可能是一个。”
他停顿了很久说。“精神病人。”
“接着就是十三年前，平城五中。”老李又喝了一口茶：“很巧，其实这个案子是我出警的，当时学生的证词统一提到，死者刘老师，目睹了王同学的离世后，拨打了救护车电话。”
“对了，跳楼的死者，姓沈。”
“而平城五中初一8班——”他拖长了声音，“没有姓王的同学。”
“怎么可能？”王炎顿了顿说：“我确实在平成五中就读，也确实在初一八班。”
老李看着王炎，他没有回话，过了一会，他喝了一口水，视线停在了王炎始终虚握着的拳头上，“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
“你所谓的死亡预言，我们三个都看不见。”
听到这，王炎的视线转向了手里的死亡预言：“但它是真的……九天前，我确实在死亡预言所标注的日期那天，在电影院经历了恐怖的灵异事件。”
老李紧盯着王炎的眼睛，“哪怕抛开这两件事不谈，光论电影院，你还记得你的说辞吗？”
“什么？”
“去电影院看电影。”老李将电影票拿在手上，看着上面的文字，半晌后说：“你应该不是一个有观影习惯，常去电影院看电影的人。”
王炎闻言顿了顿，“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你经常去咱们平成镇唯一的电影院看电影，那你就该知道一件事。”老李将电影票展示给王炎看：“咱们平成镇很小，连带着电影院也很小，小到一个电影院……只有两个放映厅。”
老李接着指着上方的那个带着一点油墨痕迹的三横说：“这里的第三放映厅，中间的痕是有人事后加进去的。”
王炎一愣，他试图将电影票从老李手里拿回来，却被老李躲开了。
“但我，但我记得很清楚，我确实进入了第三放映厅。”见没拿到，王炎收回了手，他继续说：“当时，电影院绝对有第三个放映厅。”
一旁的孙医生默不作声地看着王炎的神情。
老李继续说：“此外还有一点……这也是之前困惑了警方很久的问题，刚才说过，平成镇很小，小到中心广场的人流量根本支撑不起什么所谓的夜生活，大多数人最多到七点之后，就不在会到街去了。”
“相对的，中心广场在晚上八点之后就会关门，因此位于中心广场三楼的影院，八点之后就不会排片了……也基本上没人会去半夜看什么电影。”
老李从口袋里摸了摸，找出来一张电影票：“那一天，我同样也在电影院，就像你说的那样，两个放映厅排的都是动画片……我带着我的女儿去的。”
只见老李的电影票上，时间写着18：00-19：45.
“这是电影院的最后一场。”老李说着，将电影票收了回去：“此外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那天中心广场晚上八点之后电路维修，整个广场连带着附近的商业区一块，都停电了。”
“我们假设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老李在王炎的那张电影票上敲了敲：“既然你说你的电影票不是送的，那你是在哪买的电影票，又是如何进入中心广场电影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