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杜月柔的院子,我并没有回房,而是径直去了厨房。我要验证我的猜测,证明我的判断。厨房的刘婶见我过来,有些惊讶:“小姐,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笑着摇摇头,让她不用担心,只是说想自己做些点心。刘婶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给我准备了所需的材料。我挽起袖子,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厨房里弥漫着香甜的味道,我将做好的桂花糕摆盘,心中却毫无波澜。林娇娇和杜月柔的小动作,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们以为做得隐秘,却不知早已露出了马脚。
傍晚时分,我特意让丫鬟给杜景琛送去了一封请帖,邀请他来品尝我亲手做的桂花糕。我知道,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他一定会来。
夜幕降临,杜景琛如约而至。他一身玄衣,面容清冷,走进院子的时候,仿佛带进来一阵寒风,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找我?”他看着我,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我将手中的茶盏递给他,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些点心,想请你尝尝。”
他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深邃的眸子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
“你好像,话里有话?”他放下茶盏,语气依旧平静,却让我感到一丝无形的压力。
“月柔院子里,那些消失的月季花,你可知去了哪里?”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他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那些花,与你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缓缓说道:“杜景琛,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事关林娇娇和杜月柔……”我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他的反应,他的眼神虽然依旧波澜不惊,但我能感觉到他周身气场微妙的变化,“我需要一个场合,一个能让你相信我的场合。”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吩咐身后的侍卫:“去,将府里的所有人都叫到前厅来。”
我的心,随着他的这句话,彻底安定下来。
不到半个时辰,杜府的前厅里就聚集了所有的人。杜景琛高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林娇娇和杜月柔站在他身边,一个楚楚可怜,一个故作镇定,却都掩饰不住眼中的慌乱。
我从容地走到大厅中央,将厨房里准备好的桂花糕和茶水,一一摆放在桌上。
“各位,请品尝一下我做的桂花糕,尤其是林小姐和月柔小姐,更要好好尝尝。”我将两块糕点,分别递到她们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林娇娇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我的手:“我不喜欢吃甜食。”
杜月柔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吃桂花了。”
“是吗?”我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可是我明明记得,月柔小姐的院子里,种满了月季啊,怎么会讨厌桂花呢?而且……”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们二人,语气变得凌厉起来,“我做的这桂花糕里,可是加了特殊的‘佐料’呢!”
我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里面装着的,正是从杜月柔院子里那些枯萎的月季花中提取出的花粉。
“这些花粉,想必两位都很熟悉吧?它们可是来自一种极其罕见的毒物,名为‘月影’,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轻则头晕乏力,重则……”我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我的意思。
林娇娇和杜月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会发现她们的秘密,还将计就计,把这毒花粉用在了她们身上!
“你……你胡说!”林娇娇颤抖着声音反驳道,“这分明就是普通的桂花糕,怎么会有毒?”
我冷笑一声,指着桌上那几块未被触碰的桂花糕,对杜景琛说道:“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找人来检验,或者……”我的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林娇娇和杜月柔身上,“让某些人,亲自试吃一下,如何?”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娇娇和杜月柔身上,等待着她们的反应……大厅里静得落针可闻,林娇娇和杜月柔的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她们的沉默,无疑是最好的佐证。
我心中暗自冷笑,这两人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没想到也有今天!
杜景琛的目光在她们二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氏,杜月柔,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娇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着为自己辩解:“大人,妾身冤枉啊!这桂花糕是陆知意做的,要是有毒,也是她下的毒,与妾身无关啊!”
杜月柔也跟着哭诉起来:“是啊,哥哥,你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她一定是想借此机会陷害我们!”
我看着她们拙劣的表演,心中只觉得可笑。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正要开口揭穿她们的谎言,却见杜景琛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够了!来人,将林氏和杜月柔带下去,严加审问!”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便上前将她们拖了下去。林娇娇和杜月柔还在拼命挣扎,哭喊声响彻整个大厅,却无济于事。
我看着她们被拖走的身影,心中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
“陆姑娘,”杜景琛突然转向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
我微微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直呼姓名,也是第一次用如此温和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压下心中的欣喜,淡淡一笑:“大人言重了,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你做的很好。”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朝外走去,“跟我来书房。”
我心中一凛,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跟我说,便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书房。
“坐。”他指着书桌前的椅子示意我坐下,自己则走到一旁,开始煮茶。
我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心中五味杂陈。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到我面前,语气平静地问道。
“从月柔小姐院子里那些枯萎的月季花开始。”我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说道,“我发现那些月季花的枯萎并非自然现象,而是被人动了手脚。后来我查阅了一些古籍,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名为‘月影’的毒物,可以通过花粉传播,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
他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在月柔小姐的院子里种植了这种毒物,目的就是为了……”我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们都心知肚明。
“你很聪明。”他赞赏地看了我一眼,“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大人。”我微微颔首,心中却并没有太多波澜。比起所谓的交代,我更希望他能……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他突然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
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已经率先走了出去。我只好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月色如水,将他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湖中轻轻荡漾开来。
他步履沉稳,我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走到我住的院子门口,他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的冷峻,我竟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夜里凉,早些歇息。”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却莫名的让我感到安心。
“多谢大人。”我低下头,掩饰住心中的喜悦,却忍不住偷偷地看他。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转瞬即逝,我却看得真切。
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那,大人也早些休息。”我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他轻轻“嗯”了一声,转身欲走,却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我,欲言又止。
“大人还有何吩咐?”我疑惑地问道。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今日之事……”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要向我解释什么?或者……
“你做得很好。”他说完这句,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的这句话,虽然简短,却比任何赞美都来得真切。
我心中暗自欢喜,我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迈出了接近杜景琛的第一步。
只是……
“知意,你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
我回头,便看到陆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一脸怒气地朝我走来。
“奶奶……”我心中一沉,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