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琛神态自若,缓步踱入书房中,其眸光久注于简雍,既为邓芝所携领而至,料想必为刘备麾下重臣,或因盟谊之事而临。念及此处,遂复以盼睐于邓芝,目中充满期许,待其敷陈介绍。
“拜见主公,此乃玄德公麾下长史简雍,简宪和,特来主公商议盟约。”邓芝恭谨而言,见刘琛凝眸以待,遂趋前以明其意。
“唔,伯苗可曾将我意,转达于玄德公?”刘琛温言细语,继而前行,就坐于主案上,欢然顾视温文尔雅的简雍。
“见过刘太守,我主已遣二将军关羽,领兵三千,屯兵彭城,与沛县的温候吕布分兵两路,直指沛国相县,与袁术所置沛相舒邵交锋。此次与袁术公然构兵,我主虑其北上之患,故亲自坐镇下邳,今遣我至此,欲与刘太守结盟共御袁术。”简雍肃然而言,略施礼敬。
“好,玄德公果然守信,汝南黄巾渠帅黄邵已于定陵伏诛。今黄巾的何仪、何曼,恐已遁逃至汝南地界。黄巾余党,为数众多,剿灭实非易事。我军已据颍川郡颖水之南,而颖水之北颖阴县,骑都尉张任正与黄巾刘辟激战正酣。”
“我本欲统兵往援张任,今玄德公既发兵沛国,正合我意。可遣郡尉魏延率精兵五千,东向汝南,以羁縻孙香援兵,玄德公则得以全力取沛国,继而西入汝南,与我军共抗袁术。”
刘琛侃侃而言,认为刘备必能据有沛国,其仁义广被,复领豫州刺史职,深得豫州世族百姓拥戴,反观袁术,残暴不仁,其麾下沛相舒邵,庸碌无能,酒囊饭袋耳,安能敌刘备麾下关、张二将。
“多谢刘太守仗义出手,牵制孙香。原沛相陈珪,已暗通我主,领沛国归心,若无汝南孙香援救,加上我主南抵袁术北进,则关、吕二将取沛国易如反掌。彼时,西进汝南,势在必行。我主特遣我至此,是与刘太守共议,即汝南郡,应如何分取?”简雍沉声而言,谦恭有礼,笑靥盈面。
“好,此事须我斟酌后,方可答复宪和。既自相县跋涉而来,实属劳顿。文长,你先妥为筹措食宿,使宪和于县府内,暂且安歇。”刘琛思顷而言,未敢轻率回应,遂命魏延备置简雍休憩之所。
既简雍由魏延引至客室安息,书房内,唯余刘琛、法正、邓芝三人,静谧中透着几分深沉的思绪。
“伯苗,下邳而今是何状况,刘备麾下兵马若何?”刘琛低声探言,容色凝重。
“回禀主公,刘备自接替徐州牧后,栖居于下邳,与世家陈氏交好,征辟陈家子弟陈群、陈登,稳固下邳、彭城二国,沛县为昔日陶谦所赠,而今纳吕布安置于此。又得巨贾糜竺所资助,广纳士卒,增益兵甲。其麾下糜芳及义兄弟关羽、张飞三人,共统兵万余,深得民心所向。”
邓芝已逾月驻足沛国,对刘备的境遇,洞悉无遗,乃向刘琛、法正二人,从容敷陈,娓娓道来。
“主公,刘备此人,实出乎意料之外,我初思其自身难保,未料犹怀进取之心,难怪能得主公重视,既有刘备抵御扬州袁术,则取汝南郡,正当其时。主公既已与刘备约分汝南,未知心中有何筹谋?”法正讶然而言,其对刘备的印象已大为转变,益发敬服刘琛的眼光,这刘备诚为枭雄之辈。
“平舆以西归南阳,其东则属刘备,此策若何?我军宜速取颍川郡为上。”刘琛从容而语,乃取舆图,铺陈于案,以汝南郡治平舆为限,筹画此番进军汝南的主要方略。
“主公,不可,我与刘备早有约定,以新蔡为界,汝南东西均分。今若仅取平舆以西,我军岂非得不偿失?”邓芝遽然开言,盖因昔遵刘琛指示,与刘备划定疆界,而今刘琛忽欲更易,只取汝南西北,致其心生疑窦。
“哦,刘备身兼豫州刺史,可有所意图?”刘琛惑然而言,刘备即手握雄兵悍将,竟然如此慷慨,心甚为疑然。
“刘备与吕布貌合神离,岂敢与虎谋皮。袁术则心怀徐州,其野心勃勃,唯我南阳,乃其必需的盟友。我赴下邳时,刘备初与关、张二将谋取沛国。闻南阳有盟,共御袁术,而平分汝南,其怡然从命。”
邓芝慨然而言,恃口舌之辩,奉命出使下邳,与刘备缔结盟约,未曾折节于徐州威压,与其深谈细商,均分利害得失。
“哈哈,伯苗果然大才,主公真乃慧眼识珠。伯苗勿要急躁,主公筹谋平舆西北,其意有二:一则欲全力攻取颍川郡,二则借刘备大军,以御扬州袁术锋锐。如此,我军得颍川后,后方自安,方可图谋进取司隶。”法正含笑而言,与刘琛相知甚深,览舆图而深解其意。
“哈哈,知我者孝直也,诚然,我南阳兵微将寡,南需防刘表窥伺,北须御曹操雄图。与刘备结盟,实为纾解东线困局。”刘琛畅笑而谈,南阳地处四战之地,若无盟友相扶,则败亡易矣。故与刘备盟交,亦不过唇亡齿寒之理矣。
“主公视瞻高远,法先生智略超群,芝深感敬佩。”邓芝敬叹而语,遽而心悟,乃颔首领命,对主公刘琛的远见,心悦诚服。
三日后,刘琛与简雍会于书房,郑重其事,共署盟书。依照约定,汝南郡以平舆郡治为界,东西分治,各安其土。此番疆界划分,简雍内心大喜过望,欢忭至极,未料刘琛胸襟竟如斯博大,诚意沛然。
“多谢刘太守慷慨,我必亲觐我主,陈其刘太守盟约之诚,劝我主速取沛国,继而西进,与刘太守会兵于汝南。”简雍欣然而言,庄重深揖于刘琛前,以表其衷心的谢忱。
“宪和,我与玄德公同宗同源,今有肺腑之言,烦请传达于玄德公。其一,徐州受世家操纵,陶谦昔日未能独揽大权,其旧部皆世家豪强,趋利避害,但求家族荣宠,不可委以重任”
“其二,吕布性情反复,犹如伴虎而行,他日必受其噬。纳吕布于徐州,无异于引狼入室。当思曹操失兖州之鉴,不得不防。望玄德公深思熟虑,慎之又慎,我南阳与徐州,地势相邻,唇亡则齿寒,然亦不可为人所惑,自断其后路。”
刘琛正容而语,神色峻整,辞色恳挚,而今局势,亟需倚重刘备。值此徐州稍安之际,更宜速谋戒备,以防未然。
“多谢刘太守金玉良言,雍必亲身往告于主公前。”简雍感戴诉语,见刘琛如此竭诚,心甚动容,复又向刘琛深施一礼以表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