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修盟订约

既归襄阳城下,遥见孟达四顾张望,神色颇为急切。其左右顾盼间,瞥见刘琛身影,遽趋至前,接过刘琛手中缰绳,亟往驿馆行去。

孟达御车之际,回首急言:“主公,伊治中亲至驿馆拜谒,言有要事亟待相商。待见主公已然出城,未得谋面,遂折返府第而去。我恐延误要事,故特来城门恭候主公。”

刘琛与蒋琬同坐车舆内,闻孟达所言,已度其情,必是盟约之事。既有人急之,则刘琛亦不复急矣。

“无碍,必为盟约诸事,我等且回驿馆静候即可,伊治中既有所求,定会再来。”刘琛欣然而言,嘴角轻扬,神色安然。

果如刘琛所言,次日,晨曦微现之际,伊籍与刘琦同至驿舍,共议盟约大计。刘琛亦亟盼事定,以便速返南阳,遂延请二人至大堂,烹茶深论。

“刘太守,我日前赴成都,已与刘益州商定,荆、益二州以桐柏大复山为界,各不屯兵,互无征战,结为盟友,共御北疆豪雄。”伊籍沉稳而言,面色凝重。

“哦,既我祖父已然首肯,我岂敢违其意,便依此议。然我颇感好奇,刘荆州素来对南阳虎视眈眈,何以忽而息兵求和?”刘琛惑然而言,眸中探究之色愈浓,满脸皆是不解之态。

“刘太守岂不闻乎?袁术自孙坚之子孙策处,攘得传国玉玺,散布流言,‘代汉者,当涂高也。’其觊觎神器之心,昭然若揭。君郎公与我主皆汉室胄裔,安能坐视奸雄窥伺汉祚?故欲结盟共讨袁术。”伊籍愤然而言,对其深恶痛绝。

“原来如此,袁术乃冢中枯骨,代汉之说,徒增笑耳,败亡之期近矣。然则此荆益同盟,扬州膏腴之地,沃野千里,刘荆州此举,怕是看上扬州这块肥肉了吧,哈哈……”刘琛含笑而言,恍然明悟,笑谓刘表,欲放长线钓大鱼耳。

“非也,扬州百姓久罹袁术荼毒,正翘首以待我襄阳义军,救其倒悬之急耳。”伊籍正色而言,面不改色,心无悸动。

“刘荆州恐终抱憾而归,我可闻孙坚之子孙策,以传国玉玺易其父旧部,东渡大江,觊觎江淮,欲立根基,其势不可轻视。“刘琛悠然笑语,俨然观戏之态。

“区区蝼蚁而已,我荆州雄兵逾万,有何惧哉?”伊籍慨然而言,洋洋自得,殊不以为意。

“伊公,盟既缔约,我意明日即返南阳,适值午后,欲与刘琦公子,同赴州牧府,向刘荆州面陈辞行之意。”刘琛沉声而言,因势而请辞,别离已逾旬日,归心似箭,亟欲归还南阳。

“刘太守勿躁,既至襄阳,宜畅游数日,以让我等尽地主之谊。且那日,我与郭太守论及你与郭小女之事,郭太守对你颇为赞誉。我正筹谋择日,携你亲往拜访,以成媒妁之言。此事尚未周全,岂可遽然离去?”伊籍匆促劝言,大事未成,岂能让刘琛一走了之。

“啊,真说了,伊公,你这嘴可真兜不住风啊,可害苦我矣,这若复见郭太守,我情何以堪,不可,我明日即返南阳,午后亦不复见刘荆州矣。我将书简一封,烦请刘琦公子代为转呈。”

刘琛讶然发声,惊容骤现,倏然起立,手中茶盏尚未离唇,几欲噎住,剧咳数声,方觉舒畅,乃持盏悬于空中,直视伊籍,满面嫌弃。

“哈哈哈,刘太守勿忧,伊公美意,不如再待些时日,为兄也可为其引荐,说不定,来年能让君郎公怀抱曾孙,成就四世同堂,岂非幸事,哈哈哈……”刘琦戏谑而言,亦满面笑意。

这一切简直太荒谬了,群坐皆捧腹而笑,嬉声盈耳,惟余刘琛无语凝噎,沉默斐然,哽咽难言。

久坐之间,皆是嬉笑声不绝,刘琛忽离案而起,当众挥毫泼墨,执笔为刘表书写辞呈。既成,乃交付刘琦手中,复坐其间,静观众人欢笑。

或因欢笑已足,或因笑力已疲,刘琦等人,方才渐敛其欢颜。见刘琛去意已决,遂不复强为挽留。二人逗留于驿馆,及至日中,共设盛宴,珍馐罗列,以为刘琛等人饯行。

虽相聚未久,然诚为挚友,立场虽异,而情谊弗伤,彼此谆谆以诫,谈笑无间。及至日晡,暮色苍茫,乃怅然而别,各返其居。

翌日,晨霜凛冽,城郭朦胧,刘琛一行辞别襄阳,折返南阳。刘琛与蒋琬并坐辎车之内,孟达执辔驭车,刘敏与魏延则并骑于车架左右,马蹄踏霜,微响于青石古道。蹄声笃笃,尘埃轻扬,众人渐行渐远,终隐没于古道尽头。

刘琦孑然立城门之上,未曾惊扰,只是凝眸久视,目送刘琛等人身影渐渺,心虽怀失落,然决然回步,径直行返州牧府中。

樊城,作为襄阳的姊妹城,地处荆州的北阕,虽无襄阳的巍峨峻拔,然亦是荆州军防的要地。及至其后,有樊城之战,武圣关二爷,于此地以水淹七军,擒于禁,斩庞德,其威震华夏,樊城自此载于青史。

朝启霜凝,白露寒地;继而午阳高照,煦暖如春。刘琛一行,经一路颠簸,终抵樊城之内。来时匆匆,无暇四顾,而今去日悠悠,闲暇充裕,自当遍览此荆州西北的门户,以赏其胜景。

“公琰,早闻樊城黄酒一绝,既路经此地,岂有不品之理?”刘琛怡然倾谈,环顾街肆,酒旗飘扬,念及此地黄酒之美名,遂动品尝之念。

“哈哈……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蒋琬笑语以言,心中亦是满怀期待。

“主公,某亦欲一饱口福,哈哈……”魏延急遽而言,憨态尽显,盖因武人好酒,乃其天性使然。

“好,子敬,觅一宽敞酒肆,我们小憩片刻,兼可品鉴佳酿,以怡性情。”刘琛欢颜而语,遂促孟达停车,备膳饮酒。

及至一宏敞酒肆,其构造蔚为壮观,呈复式叠层之构,层楼叠榭,错落而布,秩序井然。构以古朴榫卯相接,丝丝相契,精妙无比,尽显匠心独运。

步入大堂,但见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凡所细节,皆精雕细琢,古色古香之韵味跃然眼前。堂中食客云集,喧嚣异常,不绝于缕,热闹非凡。

二楼则木板隔室,静雅异常,窗棂临街,内侧微澜,别有一番天地。其装饰风雅,清新脱俗,与一楼喧嚣,判若云泥,宛若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