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我兄待你不薄,你何故而叛?”方于酣斗的张卫,睹甘宁与刘琛并立而出,顿悟其谋,瞋目圆睁,切齿怒叱。
“张鲁,悖逆朝廷,实为反贼,我甘宁,堂堂七尺男儿,岂能效忠贼子,况乎张鲁治下,任人唯亲,排抑异己,秩序崩坏,人心惶惶。”
“非义无以立身,非智无以存世,我与刘琛公子久已筹谋,佯附为饵,实欲借机取南郑,今张鲁气数将尽,张卫你尚不及早束手就擒!”
甘宁语调平缓,神色淡漠,然其言如珠玑,直抵人心幽微。
张卫目光缓缓掠过身旁,见同袍相继仆地,知负隅顽抗,徒增死伤耳。其深悉,五斗米教信徒,于吴懿猛击之下,亦难挽败局。视甘宁麾下八百精兵,个个勇悍绝伦,前后夹攻之下,已然身陷绝境。
忆及兄长张鲁匆匆别去的身影,张卫眸中往昔光芒渐黯,心绪复杂难言。自忖已为弃子,挣扎与不甘,尽化长吁与释然,遂弃兵器于地,高声乞降。
主将张卫的妥协,致汉中守卒尽皆释械,诸事悉归平定,南郑城尽入益州军掌控。
张任领千骑潜于南郑城东南隅,静候其机。俄顷,蹄声急骤,张鲁一行自东门狼狈奔窜。
“兄弟们,鱼儿已跃波面,建功立业,在此一举!”张任慨然而言,身纵而起,跃马挥师,自暗处蜂拥而出,截断其途,锐不可当。
火光乍起,若白昼骤临,映张鲁因惧而扭曲之面庞,纤毫毕现。其面色惨白如纸,犹强作镇定,于绝望中觅一丝生机。
值此危急关头,张鲁的亲信张柏,愤然突阵而出,枪挺如虹,目眦欲裂,径奔张任,口中怒吼:“休伤我主!”
两军纷沓交战,兵刃相击之声,轰鸣动地,火星四溅,随击而飞。
汉中残军,已是绝境求生,与张任麾下千骑,鏖战不休,难解难分。夜色如墨,战声喧嚣,杨松乘昏暗之机,率数骑亲卫,拥张鲁而逃,没入夜色深处,其影仓皇,狼狈之极。
月华幽微,光影交错间,战意愈盛。张柏身被数创,血染征袍,而目光坚毅,誓死捍卫张鲁安危,孤注一掷,求存一线生机。张任挺枪跃马,势若龙腾,枪法灵动,若灵蛇出洞,一枪飙出,划破夜空,直刺张柏咽喉。
枪尖所至,风声呼啸,生死俄顷。张柏见状,面无惧色,紧攥手中长枪,力拒其锋,然终难匹敌,枪入咽喉,殒命当场。其倒地之时,犹目眺远方,壮志未酬,身死而志不灭。
张任袍血尚湿,斩张柏于阵前,无暇他顾,独驭骏马,紧追张鲁遁影。随距离渐缩,沿途张鲁亲卫数人,舍命相护,相继殒命,张鲁生机愈微。张任马疾似电,紧咬不舍,及百步之遥,目中决意顿生,伺隙而发,挽弓满月,箭矢寒凛,直取张鲁背心,势不可阻。
阎圃应变迅捷,忽闻背后利箭,破风而来,闪避不及,侧身一挡,矢深贯左臂,血染衣袖,痛彻骨髓,身形顿滞,继而失衡,坠马于地。
张鲁见之,惊愕之余,神色惨然。然生死之际,哀痛难顾,遂与张松并辔疾驰。
张任孤身追之,虽奋勇向前,然其坐骑疲弱,步伐踉跄,终难及张鲁骏骑之速,致使张鲁遁入大巴山脉的幽邃,隐没于茫茫林海,踪迹杳然,不复可寻。
曙光初破,眺苍茫峻岭,张任心怀万般不甘,终只能黯然回军。途遇阎圃,因坠马而重创仆地,遂将其束缚,携同平定的张鲁余孽之众,缓缓向南郑城行去。
至南门城下,见南郑城垣之上,旧帜已换,益州“吴”字大纛,于晨光微风中猎猎飞舞。张任甫至东门,魏延已出城相迎。
“公义,少公子命我于此恭候,那张鲁贼子已伏诛否?”魏延匆促而问,神色凝重,步伐急促,急趋上前相迎。
“唉,张鲁贼子狡猾,加以亲卫死士庇佑,被那厮逃矣。”张任喟然叹言,眉宇间愁云深锁,嗟叹连声。
魏延闻此,神色微滞,唇边泛起一抹苦笑,颇显无奈。终乃轻拍张任肩头,以示抚慰,二人遂并肩徐步,趋向郡守府。
郡守府书房内,刘琛与吴懿正埋首文牍,细究南郑民生政务。自张鲁潜逃,遗患无穷,二人面对满目疮痍,颇感头绪纷繁,难以措置。
夫民者,国之本也,刘琛与吴懿故不得不自根基始,清查户籍以图恢复。于是,二人孜孜不倦,致力于此,冀望早日安定民心,恢复往昔的繁荣。
“将军,少公子,末将惭愧,未能擒住张鲁,甘领罪罚。”张任随魏延步入书房,单膝跪地,言辞谦恭,凛然有武将英风。
随着张任娓娓道来,刘琛、吴懿二人面色微变,复杂神情溢于面容,无奈之余,更添几分难以名状的喟叹。心中不禁叹服张鲁,真是命运眷顾的枭雄,绝境逢生,竟能逃出生天,实乃奇事。
“公义,请起吧,百密终有一疏,今克服汉中郡治南郑,张鲁不过残秋蚂蚱,蹦跶于末日余晖之下,其势已颓,败亡之期,近在咫尺。你也一路奔波,当先退而休憩吧。”吴懿言辞温厚,面带宽慰之色。
刘琛目视案上累累的户籍册,心念一动,及至张任转身,欲要退下之时,忽地轻唤:“公义,且慢,适才闻你提及,张鲁麾下智囊阎圃,身被矢创,已被擒归,未知现居何处?可曾遣医救治?”
张任闻其语,身形略滞,旋而回首,拱手应言:“少公子宽心,阎圃已安顿于营中密室,由军中善医精心护持,必能保其性命无虞。”
“此人才情谋略不可小觑,昔日助张鲁稳坐汉中,推行政教合一,深得百姓爱戴,实乃不可多得之才,我等应倍加珍视。待日后局势明朗,若能得其鼎力相助,定如虎添翼。”刘琛沉声而语,目光炯炯,异彩闪烁,心驰神往之间,对阎圃寄予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