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熟透兮

眼泪瞬间模糊了张慧的眼。

哪怕活了九十一年，见惯了生死，当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还是无法忍住心中的悲伤。

唯一的亲孙，也死了！

她望着赵懿，眼中带着愤怒。

“奶奶，是您的孙儿死后，我才可继承他的身体，他非我所害。”

赵懿不想老太太误会，连忙解释道。

“为谁所害？”

张慧心中的某根弦在这刻彷佛松了下来，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很快，她似想起什么，再度抽泣起来。

这个赵懿刚来没多久就去学道了，不可能跟赵阿牛他们结怨，唯一可能结怨的，便是她真正的亲孙。

真相不言而喻。

眼下的赵懿在给她亲孙复仇！

“剩下两个，一个是赵里长的亲孙赵生才，另一个则是村口的赵小勇，其中主谋为赵生才，他们.....”

赵懿没让老太太继续开口，便道出所有真相，随后道：

“不管奶奶是否阻止，我都会亲手送他们上路。”

张慧愤怒悲伤掺杂，已说不出话来，光听着赵懿口述她亲孙生前所受折磨，她就感同身受，心中甚至闪过亲手复仇的念头。

连刚死去的赵阿牛，她都忍不住拍手称好。

因为赵懿提及，在被活埋时，赵生才想给她的亲孙留一口气，只埋身子，但赵阿牛却将她亲孙整个人都埋进土里，活活闷死了。

他们可是真正一起长大的发小啊！

吱呀。

赵懿关上门，让老太太单独静静，消化所有真相。

其实，他本就没打算隐瞒这些事，只是想在老太太临终前再坦白。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还是没忍住，直接刀了赵阿牛。

赵懿走出家门。

猪圈前残留的鲜血还未凝固，不过村民早散去了。

他的实力以及展现的心狠手辣，让所有人都害怕。

赵懿来到猪圈前，将赵阿牛他们砍断的围栏重新贴上去。

“吼吼。”

圈内，二十头野猪都远离赵懿，都不敢喘气。

直到少年离去，它们才如释重负。

“这个人类杀气很重，我们都本分些，别让他抓住机会，不然就得上案板了。”最年长的一头猪告诫族人。

其他猪皆点头，血淋淋的事实放在眼前，它们哪敢有异心。

之后。

赵懿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上一次除害，他还有人愿意接近，但这次之后，连赵田这些村民都疏远了，见到他虽然还会打招呼，但已产生距离感。

因为大家都不清楚真相，在他们的眼中，赵懿太残忍了，杀赵东还有正当理由，但赵阿牛被杀，着实过分了。

不过赵懿未曾在乎过，如果在乎这些声名，就不会这么做了。

倒是奶奶张慧稍微受到影响，因为赵懿的残忍，部分妇人不愿意接近她了，甚至会在背后说三道四。

当然，老太太在村中名声极好，也有些人与她说话。

赵懿少了几分愧疚，他不希望老太太在最后的日子，是孤苦没人说话的。

就这样，时间渐渐流逝。

十五个月后。

......

汉白玉雕刻的石台基前，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披头散发，身穿白色囚服，跪在这里。

他抬头，遥望大殿斗拱飞檐，那金黄色的琉璃瓦与雕龙的红色立柱，不禁露出惨笑。

“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就在刚刚，他被贬为了庶民，记忆里那道慈爱的身影，却连他见最后一面的小小请求都不愿答应。

明明为父子，却冷漠疏远到了这般地步。

“从此大离再无八皇子。”男子轻声低语，皇权富贵、王图霸业，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踉跄的起身，又一次抬头，虽然太阳刺眼，但他还是看到了石台上立着的两道身影。

哪怕看不清，他也能想象到，那会是怎样的面容：嘲笑、得意

随后，他毫不留恋的转身。

.....

赵家村。

阳光明媚，树荫下，几位老太太正在聊天。

“听说了没，邻村的小英要嫁人了，说是凉城里的一位公子，上门的那天，聘礼摆满了整个屋子。”

一个老妪说着近来最轰动的消息。

“听说了，小英确实是个美人啊，运气也好，搭上了城里的公子，往后衣食无忧，不用再喂猪了。”

另一位老妇人点头，说着，她想起什么，看向中间的老太太，道：

“说起来，我记得之前小英对你家赵懿有些意思，她砍猪草时都特意绕远路跑来这边，其实若跟你家赵懿，也不错的。”

“唉。”张慧叹了口气，道：

“不错什么，谁不知道懿儿将那姑娘吓尿的事，结果小姑娘还想跟他，可你们也知道，我那孙儿是什么样的人。”

她倒是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考虑。

赵懿现在虽生活在赵家村，但其整日练拳，对名利都不太看得上，而且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人泄愤。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甘心留在赵家村的。

她没必要去给赵懿制造牵绊或者说累赘。

“赵懿回来了，老神仙该吃午饭了，我们走吧。”一位老太太看到远处极其高挑的身影走来，不由道。

赵懿杀人时很残忍，但他的孝顺也出了名，每天准时为老太太做早中晚三餐，且承包了所有家务，老太太每天吃了饭然后就晒太阳，看看书，或者出门找人说话，最是清闲。

在很多老人眼中，他绝对是一位好孙子。

而这一点，也确实是老神仙对现在的赵懿没有生分的主要原因。

“去我那里吃一顿吧，今天早上的烧鸡还未吃完，待会我再让懿儿炒个猪肉，饭管够。”老神仙邀请。

这些妇人常与她说话，让她没有感到一丝孤单，她内心是感激的。

“这....”几位老人都犹豫，可是，烧鸡、猪肉....

不久，赵懿家迎来了时隔一年多的第一次热闹，几个老人在饭桌上声音洪亮的说着话。

少年为了不打扰她们，三五下吃完，然后又上山了。

当然，他不再有代步工具。

因为早在半年前，他就将秘术修炼到第二层，差不多追上了猪王。

所以，猪王没什么可教他的了。

赵懿没有食言，觉得第三层秘术没问题后便放了那二十头野猪，然后猪王带着族人连夜搬家，招呼都不打。

不过赵懿还是经常上山，因为修行虎拳与秘术造成的动静颇大，他不想吵到奶奶，而密林很安静，适合修行。

密林里。

少年开始演练拳法。

时至今日，他已将虎拳练至第九拳。

在拳法上的造诣，达到了一个很深的地步。

“一个多月前，第九拳就进无可进，显然已是圆满，可这么久，第十拳还是没有头绪。”

赵懿立在山泉前思忖。

修为上，他早已启蒙圆满，寿元为119，没有天命法，无法再进。

静秋功晋升第三层后，想要再突破，也需要时间。

而相对容易的拳法与秘术似也遇到了瓶颈，长时间没有精进。

“无论是秘术，还是拳法，其实都是以精气灌溉才能发挥完整威能，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体会术法的奥妙，方能快速突破。”

赵懿想了想。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若有天命法，他早晋升了。

没再思绪，少年继续练拳。

数日后。

赵懿照常修行，本想以时间磨掉瓶颈，结果老太太病倒了。

不能说是病，而是很难吃下东西了，身体极其虚弱，吃什么拉什么。

少年内心微沉，他知道这是什么征兆，因为前世某位至亲去世前就是这般。

“准备给慧姨办后事吧。”

医师赵良将赵懿拉到一边，眼神通红的说道。

桃子熟透了，要自然落地，其实也是好事，没有任何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