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终于在最危机关头赶到,出手一棍将徒手的迦楼罗尊者轰得连连后退。
随即他将身一抖,地上那根断成两截的毫毛回归本体并连接还原。
这根毫毛与他本体一般几近不灭之境,虽然被斩断后泄尽灵气而不能变化,却仍保留了部分感知之能。
因此,在毫毛归位的瞬间,白元立即得知了这秘境中发生的一切。
知道李家姊妹安然无恙,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并对一旁重伤昏迷的石坚感激不尽。
他当即探手一抓,石坚的身体立时不断变小没入他的掌心。
小心安置好石坚后,白元再看那株蟠桃果树所在的位置,见原地只剩下一个大坑,心中立时又燃起万丈怒焰。
只是如今面对的是一个足以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强敌,他又不得不竭力平复心境,冷笑道:
“俺道为何上天入地都寻不到你们两只扁毛怪的踪迹,原来是躲入了最好藏污纳垢的佛门。
“却不知如今在俺这老朋友面前的,是天鹏大圣金羽,还是甚迦楼罗尊者?”
迦楼罗尊者笑意盈盈,双掌合十道:“南无阿弥陀佛,一入佛门,四大皆空,如今本座自然只是迦楼罗尊者!”
白元嗤笑道:“你连背后这两口杀生无数的屠刀都未放下,俺才不信你当真立地成佛!”
迦楼罗尊者摇头道:“放下与否,不在刀,而在心。”
白元铁棍毫无征兆地挥击而出势如雷霆,出棍之后才跟上一声呵斥:“那你便用‘心’来接俺一棍!”
一声铿然大响中,迦楼罗尊者背后的一对奇形弯刀不知何时已到了手中,在身前交叉拦下白元这一棍。
双方在出手的同时,也都在瞬间将速度提升至极点,将身法发挥到极致。
这一处秘境中立时失去了两人的身影,只有极模糊的一金一白两道流光不断闪烁、疾飞,彼此追逐、纠缠。
与之相伴的,是密集如雨打芭蕉,连绵不绝于耳的金铁交鸣声响。
斗至酣处,空中蓦地传来迦楼罗尊者的声音:“猴子,人间世界放不开手脚,有种随本座往域外星空做过一场!”
话音刚落,那道金光径自冲出秘境冲天而起。
“去边去,怕你怎地!”
白元冷哼一声,所化白光紧随其后。
两道流光直入云霄,霎时间冲破高空覆盖人间世界的三十六层天罡大气,来到寂静辽阔、深邃黑暗的域外星空。
金光急剧膨胀,霎时化作一个鸟头人身,身高万丈,背生一对遮天蔽日金色羽翼的恐怖巨怪,高举一对宛若裁天之刃的巨大弯刀,向着身后的白光凶狠斩落。
白光随之变化,变成一头同样有万丈高矮,遍体白毛,獠牙巨口,目如金灯的狰狞暴猿,怀抱一条仿佛擎天之柱的黑漆漆大棒,向着斩来的双刀奋力挥击。
刀棍相交,在这宇宙真空无法传出声响,只有一圈圈白色气浪以双方兵器接触点为中心生成并肆意扩散。
这两位号称“大圣”的妖族巨擘,虽用出法天象地的的神通将身体变得巨大无比,身法速度却并无丝毫笨拙迟缓。
因为这法天象地神通,将他们各自的实力全方位的放大。
原本便以速度身法见长的二者,在酣斗中将全力施展了各自的绝学“天鹏纵横法”与“筋斗云法”。
在法天象地神通加持下,双方忽而一瞬万里追星逐月,忽而方寸之间闪转腾挪。
刀棍则携摇山撼海伟力凶猛撞击,使得虚空急剧震荡,似乎极远处的周天星辰也随之摇动不绝。
便在两头庞然大物都使发了性子酣战之际,忽地有一点金光从虚空尽头飞来。
转眼间金光由远及近,却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金色圆环,滴溜溜打着旋从背后击向正与白元狠斗的迦楼罗尊者。
按说以迦楼罗尊者这等修为,即使与白元这等势均力敌的对手战斗,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绝不会给第三方偷空子捡便宜的机会。
偏偏这金环不仅切入了他视线之外的盲区,又无声无息且不露丝毫气机,在迦楼罗尊者毫无防备的情形下击中他的后脑。
小小的金环,却似重逾山岳,又在方寸之间将蕴含的恐怖力量尽数宣泄而出。
一击之下,迦楼罗尊者七窍喷血,脑中似千百口洪钟大吕一起轰鸣,眼前金星乱冒,向前一头扑跌。
白元瞧出便宜,将手中大棒高举过顶,向着迦楼罗尊者头颅暴力砸落。
方才的金环一击已令迦楼罗尊者破防,若白元这一棒砸实,则他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蓦然间,一道五彩霞光如长虹经天而来,向下一刷便从白元砸落的棍下将昏昏沉沉的迦楼罗尊者卷起。
一个昂藏九尺、面相敦厚的青衣大汉现身虚空,望着那霞光喝道:“三妹,多年不见,连个招呼都不和咱这做大哥的打吗?”
随着这句话出口,他右手向旁侧平伸,空中的金环自动飞来,变大了一些套在他腕上,仿佛一只金灿灿的手镯。
随即大汉沉腰坐马,向着那正要远遁的霞光轰出右拳,却正是“三世七太极拳”中的一式“弯弓射虎”。
那道霞光似感应到这一拳的厉害,化倒卷之势为下垂,向着大汉的拳头刷来。
朴实无华的拳头与绚丽无比的霞光交击,虚空竟如遭受重击的琉璃般破碎,现出一个比虚空更加幽邃黑暗的缺口,混沌之力从这缺口狂涌而出,旋即被本世界的规则同化,转作地水火风四相。
“力之极境,粉碎虚空!”
早收了变化之术的白元骇然惊呼,随即现出艳羡之色。
他虽已走到妖神之境的尽头号称“大圣”,距离更高一层的“天妖”之境似乎只差临门一脚,但自己心中清楚这一脚始终距离那门槛差一点点。
而眼前交手的两位,无疑已将一只脚跨入了那道门槛。
虚空的破损只是须臾,下一刻便被世界规则修补完整。
那道五彩霞光抖了一抖,光芒变得黯淡了一些,隐约现出躲在其中的迦楼罗尊者。
一个低沉温和不辨男女的声音传来:“多年不见,大哥修为大进,可喜可贺!”
大汉缓缓收拳,微笑道:“彼此彼此!除了你我,二弟想必也没有落后。”
那霞光一震,旋即仍化长虹倏忽远去。
白元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低着头挪到大汉身前,小声唤道:“大哥!”
大汉冷眼相对,半晌后却又长长叹息一声,右手在身前一挥,腕上的金环微光一闪,两人间便多了一物,却是先前被迦楼罗尊者抢走的蟠桃果树。
原来他方才那一拳虽未破开五色霞光伤到其中的迦楼罗尊者,却也并非毫无所获,已凭借腕上金环的威能,夺回了这棵被迦楼罗尊者抢走的灵根仙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