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车祸竟让自己穿越回了古代,还是富家公子,长得俊俏,唯一不足的是名声和口碑差了些,下人说我最爱的是赌博,最常去的是青楼。赌坊和青楼,正好我还从来没有试过。
“少爷少爷,不好了,老爷让你马上去祠堂见他,准是你赌输的事儿让老爷知道了!”还没等我回过神,已经被涌进来的三五个粗汉架到了翟家祠堂。
这翟家祠堂比电视剧里的比,更加威严气派,我环顾着周围站着的一圈人,祠堂正前方那个眉头紧皱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男人应该就是我的父亲,旁边站着一位珠圆玉润的中年妇女,从打扮的气势来看应该是夫人,原配的那种。周围的叔叔伯伯们应该是来看热闹的,原来吃瓜群众是不分时间不限朝代的,只是现代人吃瓜靠手,古代人则是收口并用。
“青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怎么对得起你翟家的列祖列宗啊?”吃瓜群众一号率先发言。
“来人啊!给我捆起来!”
“啊?!!”钱是他输的,青楼是他逛的,我这穿越过来就被五花大绑起来,真是又懵又气又无语。
“孽子!平日你好赌也就算了,总想着有一日你会有长大懂事些,全没想你居然越发胆大包天竟然把传家玉器偷去输掉!今日我若再不管教你,这翟家怕是都要毁在你这个混账手里了!”
由于穿越前自己家庭就因为爸爸烂赌成性欠下高利贷,最后害得一家人连个住处都没有,好不容易妈妈和他离了婚,但我们却一再因为赌债被骚扰,所以我打心底厌恶喜欢赌博的人。自己此刻像待宰的肥猪一样被捆在地上,一堆老大爷们儿指着我喷口水,着实有点恶心,算了,还是想想办法自救吧!
“爸....不...父亲,儿子知错了,你就原谅这一次,保证再也不敢了....”
还没等我念完台词,就被一声怒吼打断,“给我打!”紧接着上来四五个手拿长鞭的小厮围在我跟前,我躺在地上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给我狠狠的打!”小厮们犹豫三秒后,开始群魔乱舞,原来被抽是这种感觉,我本能的捂住脸蜷起身子,毕竟全身上下,就屁股和后背能抗打一些。抽了好一会儿,我见小厮额头都渗出汗了,老爷子还没喊停的意思,我的后背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我会不会成为穿越到古代就被活活抽死的第一人,不行!要死也得先享几天富二代的福!
“好了!别打了!”我一个踉跄腾起身来,“是我让父亲多次失望,父亲才不愿相信我,既然如此,我愿以死明志,好过这样被父亲当众鞭笞羞辱!”一边慷慨激昂的讲这话一边满眼泪水委屈的望向翟老爷,说罢不快不慢的向桌角撞去,我相信撞一下额头是不会死人的。
这段演技我给自己98分,剩下2分大概因为我实在狠不下心,额头没有出血,还不会装晕。好在古代人对撞柱子、撞桌角可能有什么忌讳,老爷子见我寻死可是吓坏了,赶紧上前查看,满脸就写了两字:心疼!
“青儿,寻死觅活的事向来只有无知妇孺才干得出来,你不但败我翟家家业,还想丢尽翟家的脸面不成!”人群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油腻中年男子,听这话就知道是个反派,这么关心家业,只能是兄弟了。
“你大哥说得对,终日留恋烟花之地,结交猪朋狗友,学得尽是下三滥的把戏...”
“父亲,给我三个月,我会证明给你看,儿子并非一无是处!”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喝醉酒对我的各种殴打辱骂,不禁一阵愤慨。
“三个月,给你三年也不过如此!”油腻大哥嘲笑说道,众人纷纷附和,鄙视的盯着我。
妈的,一群小人嘴脸,看不起谁!这种被当众侮辱的感觉太难熬了,看来这富二代的好日子还得靠自己争取,不劳而获的梦想又一次破灭了!
“三个月为限,若我不能干出一番事业来,父亲可将我从族谱除名,我就算去要饭也绝不再和翟家有任何瓜葛!”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老爷子也是一脸震惊。“届时大哥也不必再为我费心,就没人再败这翟家家业,都是你一人的!”
古代人大概说话都很含蓄,我这样打直球把油腻哥的心里话说出来,他瞬间窘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赶忙解释道:“青儿你不要胡说八道!为兄一心为你,何曾在意过翟家的产业...”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既然大哥为了我什么都能做,那先借我一万两,我决定继承祖业,开商号!”话还没说话,又是一片哗然,又是吃瓜群众斜着眼睛指指点点,真的是烦死了。
“呵”老爷子冷哼一声。从大家这反应来看,这借口以前这位少爷怕是用过无数回了。
“我知道大家不相信我,没关系,这钱不用给我,待我需要用的时候再派人打借条支取,每笔款项的数额、用途我都会在借条上写的清清楚楚,钱不过我手,我便没钱再去赌,三个月后我会靠自己赚的钱把输掉的传家....传家那个什么器再赎回来。”说罢吩咐下人拿来纸笔,朝大哥抬了抬被捆绑的双手,他自是不会错过这可以把家产争夺者一脚踩死的大好机会,立刻示意人给我松绑。
拿着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一封“生死状”,为了不做被打死的富二代,怎么都得搏一搏了。
给我后背涂药的小孩叫元知,说他是小孩,因为才不过十九岁。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疼,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我,这主仆两人应该关系不错。我索性翻身想问他话,结果动作太大伤口撕裂痛得我忍不住嗷嗷叫了起来,老老实实的又趴了回去。
“元知,你说我这伤口会不会感染啊?你给我涂的那些是什么玩意儿...”
“我的天爷啊...哪几个小厮下得手,打成这样,是要打死我儿吗!”哭天抢地的碎碎念一听就是老妈了,不过这妈并不老,看起来就三十多的样子,不但面容姣好打扮还特别精致,再想想老爷子,心里瞬间浮现那句:老牛吃嫩草。
每个败家子背后都一定有个毫无原则、无线宠溺的妈,从古至今看来这点都不曾变过。
“儿啊,疼不疼?”说着亲妈上手摸了一把血肉模糊的后背。
“啊!!青娘,你说疼不疼?!”这一把爱的抚摸疼得我倒抽一口凉气,我可以管任何人叫爸,但是亲妈只能有一个,且就管她叫青妈吧!
“这会儿知道叫亲娘了...除了亲娘谁会真心疼你的死活...你爹也是,怎么狠得下心!”说着便将一个匣子杵到我跟前,“这里是娘的所有嫁妆,这些是娘的首饰,这些...是娘这些年偷偷从你爹那攒来的,不能让大房知道...你拿去把祖器赎回来,不然大房准会趁机又为难我们母子,母亲受些委屈不打紧,反正这些年也习惯了,可青儿你要是在族谱上除了名离开翟家,母亲可怎么活啊....”说得又开始要哭起来...
果然,赌鬼除了会害死自己,能伤害的永远都是身边最爱自己的人。想到我妈曾经打两份工起早贪黑不停给我爸还赌债,最终还是房子车子铺子都没了,家也没了。从此再也没见妈妈轻松的笑过,她的每一分钟都要去换成钱,给他还债以及养活我。
忍着剧痛翻身过来,帮她拭去眼泪,轻轻关上青妈的“小金库”,温柔笑着对她讲:“青娘,相信我,这次不会让你失望的。”是的,我会保护我的母亲,现实里如此,在这古代的剧本里亦如此。
一番叮嘱过后她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房间,元知赶紧凑到我跟前询问:“小爷,二夫人的银子你不收,拿什么去赎东西,你在祠堂写了字据,若只是老爷也就算了,可这次大少爷在,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元知,今天在祠堂撞了头,好些事记不清楚了,我问问你。”
“我的亲属关系怎么样?”元知被问的一脸懵。
“哎,我的意思是,我有多少兄弟姐妹,关系如何,这家里有什么恩怨情仇你给我讲一遍!”
“小爷你都不记得了?这...这也太严重了,得赶紧找郎中看看。”
“我没事,你别跟我废话,赶紧说。”
“嗯...小爷你是我们翟府二夫人的独子,是老爷的次子,你的上面有一位兄长名叫翟远,是大夫人所生;三夫人有一个女儿就是你的妹妹,叫翟谨云,但三夫人体弱几年前病逝了。在新川能跟翟家拼财力的大概只有做织染的叶家,去年你打伤了叶家少爷叶怀杰从此两家势如水火。”
“翟家是做什么买卖的?”
元知大概觉得我是撞傻了,叹了口气无奈的继续说:“我们翟家主营漕运,自家的漕头十几处,还有多处盐井生意,这些年都派各地管事照料。”
“那我平日都有什么爱好?就是...我都爱干什么?和什么人来往比较多?”
“小爷平日一般醒来就去赌坊,或者跟柳家、李家和张家公子去万华芳听曲,小爷最是喜欢那万华芳的柳潇潇,说她琴艺绝然,反正我是听不懂。”
“除了赌和喝花酒,我就没点别的事可做...?看来还真是一无是处...”这一刻对古人的生活真是羡慕的无以言表。
元知思考了半响,为难的回了一句:“虽然小爷爱赌总输,喜欢呆在青楼,不肯念书还把教书先生赶走,但我们小爷是这世上最好的小爷,为人仗义、出手大方,从不苛责府里的下人,这翟府上上下下的人心底都是向着小爷的。”
“下人向着我?不见他们抽我的时候手下留情,感觉像在报杀父之仇!”
“我们被大少爷的人拦在了祠堂外进去不得,动手的那几个都是大房的人,那可不得拼了命的打....”
“我有跟这位大哥争家产吗?他非得把我往死了搞。”
“自从你跟新川知府裴大人的千金定亲,坊间便有传言说老爷要将着翟家产业交到小爷手里,想必大夫人和大少爷是担心这个才处处针对小爷,想将你赶出翟家,小的最近听说少爷你输掉祖器的那场赌局背后也有大少爷的份。”
这深宅宫斗剧看过不少,但是实际要使用技能的时候,还是有点力不从心。估计暂时没人来打扰一个皮开肉绽的病人,那就好好想想我的“创业”大计,让他们领略一下211、985金融和商学双学位硕士生的可怕。
经过好几日对新川市民生活习惯和市场经济的调研和观察,我决定先进军餐饮行业——火锅。
古代人全靠手工,没有科技工具的加持,整个装修进度比我预想的慢了许多,按照这样的进度,三个月估计还没开张我就告别富二代的身份了。想了一圈,那就只有追加人手,三倍不成那就十倍、二十倍,反正有钱。可我忽略了,有钱是有钱,但不是我想花就能花。每次派人去取银子,油腻大哥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不是今天账上钱不够就是明日派人给送过来,反正就是换着法子拖延时间。
元知气鼓鼓的回来,嘴里还抱怨着翟远,看样子没要到钱又被打发了。正好被进内院的邢管家撞见,他使劲敲了敲元知的头,呵斥道:“个兔崽子,张嘴乱嚷嚷什么,既然吃饭塞不住你的嘴,那就别吃了!罚你今晚...直到明晚都不准吃饭!”元知自知犯错不敢吱声,只是恭敬的站在屋外。
“小少爷...”邢管家见到我立马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嘴脸,变脸可真是比翻书还快。
“几日不见,小少爷都清瘦了,是否是店铺琐事太多累着了,小厮们照顾不周,我定会好好责罚。”见我不接话也不理会,他又赔笑自顾说道:“小少爷近日辛劳,老爷也甚是心疼啊,这不,怕小少爷初次行商多有用钱的地方,这来回支取耗费时日,特让老奴给小少爷送些碎银打发工人用。”说罢放下盒子便离开了,出了房门还不忘叮嘱元知好好伺候,切不能累坏我的身体,看来这老爷子还是嘴硬心软的。
不得不说这钱属实是雪中送炭,打开一合计,居然有五万两!老爷子出手果然不凡,这应该堪比现代我爸给我五千万吧,想想都兴奋的血脉攀升。
次日我便把相邻乡县所有的工匠悉数全部请了过来,承诺只要半月内完工将付三倍工资,工匠们一听三倍薪酬全都丢下手里的活跑到我这里,两天内便聚集了六十多名工匠,还没开张,店铺的传闻已经在京城人尽皆知,店铺的用途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可谓关注度已经呈鼎沸之势,宣传这一块看来都可以省了。当然,也有很多人觉得不愧是败家子创业,只知道砸钱,难听的话也在城内传的沸沸扬扬。终于也感受了一次上“热搜”的滋味,别说,还挺享受。
两家店铺都是我亲自设计并且监督完成,效果还比较满意。不会翻黄历,但七是我的幸运数字,且就定初七为吉日吧!店铺开张那日,老爷子穿得格外郑重,尽管他嘴里念叨着并不想来参加这开业典礼,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看着气派的饭店笑得合不拢嘴。九条鞭炮齐响,四支狮队伍也随之舞动,整个东市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我将揭杆双手奉到老爷子面前。“爹,您来吧!”
翟老爷一怔,随即眼圈有点泛红,微微自顾点着头,嘴里念着好好好。转身用揭杆重重的拉下遮在牌匾上的红布,谜底终于揭晓了——江湖火锅。
由于古代人吃辣的不多,我和厨师为了研制适合古人吃的火锅底料可谓废寝忘食,最终我们放弃了朝天辣改为平和的回春辣,锅底用全骨高汤配上十多种当地人爱吃的配料,整个锅底辣而不腻,留有回香。除了回春锅,还有山珍锅,是以各种菌类和山珍加以骨汤熬成,汤味鲜香无比。
新鲜事物总需要一个接受过程,只要愿意砸钱,这个过程可以缩得无限短。我正式的上前拱手向众人说:“今日宾客,不收分文,若觉得我们江湖火锅好吃,还请诸位日后多多关照,若吃过觉得哪里不好,亦可告知掌柜,凡提意见者,可领江湖特酿花雕酒一壶!”大家一听吃饭不要钱,还可以领酒都高兴的鼓掌叫好,随即都涌入店内,瞬间大厅、雅座、小间人满为患,前厅后厨忙得不可开交。
为了教会大家吃火锅,我提前三天特训了一批“服务员”,他们穿着我们定制的专属服装,站在每一桌跟前,示范给客人如何烫煮火锅菜品,介绍每一种蘸料的配料,宾客可以一一尝试,选择自己喜爱的味道;每桌配了我最爱的“下饭神器”:泡蒜头、拌木耳、辣花生;为了让喝酒的客人满意,推出了酒水拼盘,比如:桂花酒、雪花酒、酸梅酒、花雕酒以及我们的招牌:飞天。五种不同的酒盅配上相应独特的器具,这一切都那么新奇,连见惯大场面的翟老爷子都赞不绝口,邢管家更是在一旁打趣说这是老爷二十年来饭量最好的一顿饭。旁边的翟远可就没好脸色了,全程一脸铁青,讥讽火锅不过是噱头,不花钱的东西大家自然都喜欢,等过上几日便见分晓。我权当没听见,老爷子也只是笑着不出声。
回到房间已经是深夜,创业的苦还真不是谁都能吃的,躺着已经不能动弹,但翟远的话仍萦绕在我心头。这确实是我也担心的,毕竟古人对饮食的接受程度是和现代不一样的,如何让大家接受并习惯吃火锅呢?还没想到答案就沉沉睡去了。
“青儿,听说这两日你的江湖火锅里下人比客人多啊。”刚要出门就撞见翟远,真是晦气,一整天的好心情又要被毁了。
“不会说话就别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路过花园却被三妹叫住。“二哥,你过来~”
翟谨云神秘的朝我招招手,对于这个妹妹目前我的接触还不多,但从几次跟她吃饭来看,还是一个听话懂事对我友好的姑娘。
“谨云,怎么啦?”
“二哥哥...邢管家说你的江湖火锅特别好吃,还有很多新奇的东西,云儿也想试试,可父亲不让我出门...”别着嘴一脸委屈,这好看的姑娘撒起娇来真的没人可以抵挡,至少我是不能的。
“这还不简单,今晚二哥让人给你送到房间,你跟你那馋丫头巧儿慢慢吃!”
“二哥哥最好了~”翟谨云拉着我手臂高兴晃个不停,这当哥哥的感觉,也算是尝到了。
古代女子不能随意上街,更别说常常出门儿吃火锅了,顶多就是带着丫头跟闺阁姐妹逛个街,这女人是第一消费力,一定不能失去这块市场!
有了!老爷子给的五万两还剩下三万两,不如干场大的!
“元知,立刻命人把东市那几间空铺收拾出来,让工匠三日内修正漆洗完毕,一间给我按照这幅的样子装点,一副就照着这个来,一应物件都要用上等的货色,一定要精致奢华!”
“是,小少爷!”元知最近热情高涨,不但效率极高并且做事越发沉稳,帮我分担了不少琐事。“对了少爷,邢管家传话让你今日早点回府,老爷要见你。”
“知道了,但我要先去见另一个人。”说起来我穿越到古代这么些日子,还没去过青楼。
一进万花楼就被一群姑娘们簇拥着,妈妈桑热情得像见了亲人,不知道翟少爷在这里花了到底多少钱。我被安排在最豪华的包房,不但宽敞还有单独的乐师团队表演,五六个姑娘围在身边争抢着伺候,这是头一遭跟这么多异性相处,着实让我有些手脚无措,不会拒绝姑娘们的热情,就这么被喂了好几杯酒。一曲完毕,妈妈带走这些姑娘,找来了传说中我的“老相好”柳潇潇。只见她穿着白底红杉的一副,发髻和其他女子不同,既简单又精致,总之是让我愣在原地,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还没等我回过神,柳潇潇先开口了:“翟少爷最近可是这城中第一号红人,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里?”
得亏我提前问过元知,不然我都会以为翟青和柳潇潇之间有非比寻常的男女关系,毕竟一个倜傥少年一个绝美女子,要说没有爱慕都太不合理!可惜,还真就那么奇怪。元知说翟青只喜欢听曲,对柳潇潇这个人并没有其他想法,在知道柳潇潇身世凄惨后才对她照顾有佳,这些年多亏翟青的多番照拂,柳潇潇才没有被人占了去,如今都知道她只卖艺不卖身,不过大家也都默认了柳潇潇是翟青的人,翟青没少因此挨翟老爷子的毒打,他也不解释,说懒得讲,反正讲了没人信。我渐渐喜欢这个看似吊儿郎当却心胸坦荡的少年,在离开这个身体回去之前,我要替他扫除一切障碍,让他可以真正的做自己。
“潇潇,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我?”
“对,这事非你不可!”我笑着喝了一杯酒,看着一脸疑惑的柳潇潇顿时信心满满。
距离我在祠堂立约已过一月,大房无时无刻不紧盯着我的江湖动向,我忙得没空理会他们,面对翟远的冷嘲热讽都已经是不愿回应的状态了,我实在太累了。
鉴于看过的宫斗、宅斗和商战剧的经验,大房一干人绝对不会静静的看我开店什么也不做,目前还没露出马脚,就证明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
“小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已经等你好一会儿了。”远远看到邢管家已经在门口迎接我,看来今天又有“宅斗”上演了。
主厅坐着老爷子、大房夫人、青娘以及我那油腻的大哥,空气里都是紧张的气息,我想了想好像这几天也没做错事,这又抽哪门子疯。果然还是那不怀好意的大哥率先开口了:“青儿,你立下的约定可已有一月,父亲今日关心问起,大哥不得不如实告知,这开张以来每日都是入不敷出,这做生意不是赚吆喝那么简单,你啊从小娇生惯养,不会做生意也实属正常,父亲和母亲都不会怪你,但要让外人知道我翟家尽做些亏本买卖,岂不白白让人笑话。”
看了一眼老爷子铁青的脸,我不禁叹了口气。
“大哥,你也说了我这自小就锦衣玉食,不会做生意太正常不过了,可我这不是在学么,我这酒楼是不是全城最气派的?我这火锅是不是独一无二?火锅的味道你可还满意?”
“呵,奢华气派又怎样?独一无二又如何?大家不过也就贪个新鲜,你一家店的下人多过别家数倍,食材过夜即弃,这样奢靡浪费之举还想赚钱赎回祖器,我看你做生意和赌没两样!”
翟远提到祖器,让我忽然想到元知的话,便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的走上前,此时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那么重,却又那般掷地有声。
“我为何会输掉祖器,大哥心里应该很清楚!”
“我...你整日去赌,输掉的房产田地数不胜数,与我何干...”翟远明显有些慌乱。
我回头望着老爷子,没有再多讲,他也没有发问,但此刻我隐约感受到了一丝父子间独有的默契:那瞬间,我知道,他信我。
“父亲,江湖营业到目前为止确在亏损,但仅一月就以营收定输赢是否为时过早?想我翟家创业之初,太祖爷爷若是大哥这般目光短浅的逐利之辈,便没有此时富甲一方的翟氏了。”
“你....”翟青被气的咬牙切齿,大夫人也是冷眼相向,不给他回嘴的机会我赶紧继续说:“我认为,要想成就事业,就得敢为人先,我翟青不会做别人的跟屁虫,也没兴趣回来跟你争家产,我要开创属于我自己的事业!我不但要有比别家多几倍的小二和帮工,只要他们相信我,愿意在江湖好好干,我还会将收益拿出三成分给大家,他们会比我更在意每一位宾客,这就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意,是一大群人在全心替我做买卖。我要让这些工人们都过上踏实日子,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我翟家是仁义商贾,而非屠狗势利之辈!”
“说得轻巧!你这江湖能否支撑过三个月还犹未可知,更别提分利润的三成给下人,到时候承诺无法兑现,多少人会说我翟家不守承诺!”
“好了好了,别吵了,你们怎么就学不会兄友弟恭!”老爷子有点不耐烦,想必这两兄弟平时在老人家跟前掐架的时候也不会少。
“父亲,说好的三月为限,大哥这才一个月就来问我的罪是不是太心急了?”
“你大哥也是关心你,好好解释便好!”老爷子给了一个眼神,我立即心领神会。
“谢谢大哥关心,三月期限到了大哥再来置喙比较合适。若我没有做到,以后大哥便是翟家独子,但若是我做到了....”
“混账!休要胡言乱语。”老爷子明显气头已过,大概心里是默认我赚不了钱,但又不可能真的不要我这个宝贝小儿子的。
“你要是做到了,我也随你处置!”翟远此刻倒是有几分傲气。
“大哥,父亲才说了让我们兄友弟恭,我呢也不稀罕什么翟家家产,自然对将你扫地出门这事没有兴趣,不过嘛,江湖倒是缺一位有身份的领班儿,领班儿就是门童,俗称看门儿的,接客的,进来出去吃饭的客人一路过啊,你就得对他们笑,还得笑得好看,就像万花楼的姑娘那样。大哥生得俊朗自是这门童得不二人选,若我完成对赌,不...兑现约定...那大哥可否来替青弟当三天的领班儿。”
“好!一言为定!”我与翟远对视一笑,似乎感受到曾经翟青因为这个大哥受过多少委屈,才会让这两母子过得那么战战兢兢、唯唯诺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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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没有?”
“看什么?”
“还能看什么?当然是这个!”翟谨云拿出小小的传单递给青姨。
“当然看了,现在满京城还有谁没见过。不过,你二哥哥为什么要将印着柳潇潇画像的丝绢满城派发呢?只求这事不要传到老爷耳朵里,否则他指不定又得挨一顿皮开肉绽。”说着和手拜了起来。
“二娘别担心,二哥哥定是有他的用意,我相信二哥哥。更何况...何况挨父亲打这事,二哥哥应该也习惯了....”这话让二夫人是又想哭又想笑。
只见翟谨云的丫头巧儿从外面匆忙赶回来,“二夫人好,小姐,这丝绢上确实京城第一美人柳潇潇,旁边的桃若居是二少爷新开的那个....那个....”
“快说,这桃若居什么啊?”二夫人拉着巧儿着急的让她赶紧讲完。
“对!是美容院!”
“美容院?”二夫人和翟谨云面面相觑,听得一头雾水。
“这美容院啊就是给各位夫人和小姐驻颜的地方,据说二少爷从外地采购了好些护肤的货物,还请了专门的驻颜师,反正现在全京城的夫人、小姐们都排队等着想去试试。”
“还得排队?”二夫人有点难以置信,但嘴角已经快忍不住翘都耳根了。
“可不是,二少爷真厉害,请了柳潇潇到桃若居站台,听说柳潇潇就是经过驻颜师的护理才会一直保持美貌,这京城第一美人选的地方准不会错!”看来代言人的力量还是强大的,柳潇潇虽是名妓,但好在她的美貌已足够有说服力和影响力。
没等巧儿说完,二夫人已然心动,摸着自己的脸笑得像个傻姑娘。
另一边老爷的多年好友粱侍郎突然来访,许久未见的两人在前厅一阵寒暄。
“翟兄气色看起来越发的好了,想必这里面定有青儿的功劳吧?”
翟老爷子被问的有些懵,回头望了望邢管家,邢管家也是不明所以轻轻摇了摇头。
“青儿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他在城里开的江湖酒楼已是名噪一时,火锅这门生意如今他算是独一份,没想到还能同时将桃若居和奉仙殿搞得如此有声有色,真不愧是你翟家之后,这份经商头脑,非一般人可比啊!”
“不瞒梁兄,这江湖酒楼我是知道的,尚且他还能勉强维系,我近日诸事繁多,这另外两家店铺,确实未曾留心。他该不会是又闯什么祸事了吧。”
“欸...翟兄...过于自谦可就招人恨了啊!青儿居然能够请动宫里最德高望重的沈太医,你要知道,那沈太医已经快七十,赋闲以后还从未给人诊过病,无论上门的达官贵人送多重的礼单统统都被拒之门外,可沈太医不但给青儿开了方子,还开了四贴,分别是春夏秋冬。青儿做成了四个竖匾置于奉仙殿,这满京城想要长寿的老爷们,派人都快把门槛给挤断了!”
“既是将四贴都立于那奉仙殿内,那大家抄回府中便可...”
“欸...沈太医说了,长寿之精髓在于养而非在于治,若能治未病,那自然得享天年。据说要沐药浴,然后会有人为你排汗将体内的湿气浊气祛除,接着再通过推拿帮你疏通经络,最后喝上一贴沈太医的滋补汤。可这奉仙殿好像只有二十八个包厢,现在都排到一百多号了....”
讲到这里翟老爷已经猜到了梁侍郎的来由,听他一阵介绍,甚至自己都想要去感受一番。别人这样夸自己的儿子,老爷子自然是欣喜无比,立刻豪横的回应道:“奉仙殿若是青儿的产业,那怎有让叔伯候着的道理,待开业之时,翟府必定亲自送上请帖,届时还望梁兄赏脸才好!”
姜还是老的辣,翟老爷子不过两三句话,既圆了人情给了对方足够的台阶和面子,又给自己儿子的事业找到了绝佳的代言人。粱侍郎乃是当朝三品大员,他的父亲曾是礼部尚书,若梁家都是儿子的座上宾那京城权贵必定趋之若鹜。
“一定一定!只是....”梁侍郎浅浅一笑,继续说:“只是还有一事。你知道我父亲曾任礼部十余载,母亲深受父亲影响,一生对自己礼仪妆貌要求颇高,再几日便是母亲的大寿之期,可她近来总自觉面容松弛,担心在众宾客面前有失端仪,因此吃不好也睡不踏实,做儿子看在眼里是无法不忧心啊。”
“为人子,当如此。”翟老爷子是很会接话的,放在现代也是一个很好的捧哏。
“所幸,今日母亲与我说她闻得即将开业的桃若居好像有什么驻颜师,可助女子保持容颜不老。”
“这....”清醒的翟老爷子一听这话,哭笑不得,这世上哪会有什么永葆青春的法子啊,不过更多是心理作用罢了。
“这也是青儿的产业,他最近在京城可是风头无两啊!一定替我给老母亲安排上,为兄先谢过了!”说罢梁侍郎端起杯笑着敬一口茶,任务是完成了,随后继续闲谈了些彼此的近况便起身离了去。
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一半,赎回祖器连本带利需要十一万两,原本只要四万辆,剩下的七万两都是利息,黑,可真黑!这场赌局,最大的赢家居然是赌坊的高利贷。
傍晚翟老爷子在二夫人房里用膳,看二夫人一脸笑靥,他自然知道为何,他又何尝不为这不成器的儿子感到欣慰。但与此同时,他也十分担忧,如今翟青在京城风头正盛,他在祠堂立下的契约也早已传遍京城,大家都等着看这闹剧怎样收场。翟老爷子可以不管世人的看法,但他了解翟青,虽表面玩世不恭,但担当他是有的,就像他每每赌输了钱,宁愿回来被父亲打死也从不赖账。而翟老爷子绝对无法接受失去这个疼爱多年的儿子,他担心翟青,担心他登高跌重,担心大房暗中出手,担心这个小儿子孤立无援,想到这里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老爷,喝口汤吧。”二夫人温柔的一笑,似乎看穿了翟老爷满心的忧思。
“我们的青儿长大了,老爷该让他出去磨砺一番。虽然我不懂做生意,也不知道这次青儿能不能成功,但在我心里,他已经做得比谁都好了,老爷你说是不是。”
翟老爷点了点头。
江湖每周推出一道新的菜品,便会邀请京中名流品鉴,不到一月已经形成风气,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以品过江湖新菜为谈资,普通百姓也喜欢在江湖宴请亲朋,江湖瞬间成为权贵和富人的聚集地,也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生意已经好到需要提前三日预约。桃若居和奉仙殿开业当天也立刻排起了长队,不同的是桃若居前清一色是姑娘,有小姐、有丫鬟取号的、有自己来一探究竟的,而奉仙殿门口则是一堆大老爷们,大多年纪较长,站在一起便口吐白沫的开始指点江山。
这样的场景日复一日,中间出现过两三次客人找茬闹事,但一看就有人指使,我这些行业没有同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了,除了那油腻的大哥,再没人耍得出这些简单又蠢笨的手段了。还好这点早就想到,提前雇好了“保安”,并且去县衙备了个案,顺便个县衙老爷拿了一张奉仙殿的VVVIP卡,闹事的还没开始表演,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明日便是三月期满的时间了,这辈子第一次这样万众瞩目,仿佛自己成为一个英雄,只可惜围在周遭的并非我的粉丝,而是全城的吃瓜群众,他们都在翘首以盼这场深宅内斗的结局。
“少东家!”我正要离开却被江湖的常管事叫住。
一大帮伙计统统围了过来,这阵势在电视剧里都是要有一场感情戏,想到这我忽然不自在起来,别人还没开口我都开始矫情了。
“少东家,我代表大伙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生,给人做工当下人,有时候甚至不被当人,活得还不如高门大户里的畜生。可少东家从来不把我们当下人对待,没做好非但没有打骂撵走,还亲自教我们。我们跟着少东家,不是为了你说的分红,我们就是想跟着你,不为别的!不管少东家你是不是翟家少爷,你都是我们所有人的少东家。”虽然估计到他要说什么,但看着这些人的眼神,听到这些话,内心还是感动不已,要不是有心理准备,我一定会哭出来。
“不管我是谁,明天我都会回来,每天都回来。守着你们好好干活。”说罢,在众人的注目下转身大步离开,这一刻我一定很帅吧!
原来,被人认可、被人需要、被人信赖的感觉是这样好。
元知似乎比我还紧张,一整夜在外面踱步。
“你能不能别在跟前走来走去,很烦啊知不知道。没事赶紧回房睡觉去!”
“少爷,明天就要去祠堂见宗亲了,你账本算好了吗?我见大少爷今天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后手是我们不知道的!”说着踱得更起劲了。
“你真的很唠叨欸!你才不到二十,怎么跟个老大娘一样,婆婆妈妈的,赶紧走。”
“不行,我必须去找侧门门房打听一下!”说完毫不理会我径自跑掉了。
“二哥哥”还没关上门,翟谨云又来了,看来这一夜是注定不能安安静静的自处了。
“三妹妹还不去梳洗休息,熬夜可是要变丑的!”
“二哥哥就知道打趣我!今夜这府里谁能睡得着,二哥哥,这些我的首饰,还有母亲留给我的嫁妆,都给你!如果还不够,那到时候二哥哥记得带上谨云一起走。”将精致的胡桃木盒子塞到我手中不等我说话便跑掉了。
翟青一定是个温暖的小子,至少我感受到的元知、柳潇潇、翟谨云以及身边许多人对他都是一片赤诚,那我便努力为他保住这份赤子之心吧!
半晌未过,又响起敲门声,我猜应该是青娘了,毕竟这一夜她不来我才奇了怪了。我随手开了门便躺回床上。
“你这小子,居然还睡得着觉?!”二夫人走到跟前瞪着我,就像我犯错的时候被我妈吼一样,她总是虚张声势,而我也总是积极配合。
“不睡觉干嘛,坐着等天亮啊!”
“明天就要去祠堂了,你到底准备好没有,手里的银子到底够不够啊?”
“青娘,你猜猜看。”
“你连你亲娘都要耍是不是!”说着一拳打在我头上,看来这古代人下手还是要狠一点。
“不知道大房明天会出什么招数,这个盒子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又一个女人,又一个盒子。
“好啦,知道了,放心吧!你现在回到房间,让莺儿给你揉揉头放松放松,然后赶紧睡觉,否则明天怎么上美美的妆,你可是翟家的颜值担当!”
把二夫人送走已是深夜,周围终于彻底的安静下来,我的心也渐渐的沉了下去,好似一块大石头慢慢的压在心上,有一些喘不过气,我想我还是有些紧张。这三个月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慢慢的过了一遍,我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丫头彩玉给我端来早饭,说福婶特意给我做了最喜欢的酒酿丸子,还多加了两个鸡蛋,还有桂花糕、豆乳饼...
“这是怕我以后吃不到了吗?一口气做这么多!”我开个玩笑,丫头却生气的走掉了。
一个人慢慢吃过饭,换了一身我特意准备的“高定”服装,紫烟椤的薄纱衫,金线成丝的腰带,蜀锦的内衬,青白相接甚是好看,价格更是刷新了京城成衣店的新高,料想接下来它必将引领一波高奢成衣的风潮。
“少爷。”元知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知道时辰到了,起身跟他走向祠堂。
翟老爷早已正襟危坐,两边的位置坐满了老人家,他们背后还露着满了一群陌生的脸。祠堂的侧面房间里坐着翟家女眷,可以想象此时此刻青娘是何等的如坐针毡。
闹哄哄的祠堂在翟老爷的一声咳嗽后立刻陷入寂静,翟远朝赌坊的老板暗暗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挺了挺腰板儿纵身上前,大声说:“翟老爷,二少爷共借白银四万两,三个月零十四天,连本带利共计十六万两!”
好家伙,这又给我凭空多出几万两来。
“十六万两,这三个月怎么可能赚得到...”
“是啊,这世上哪有这么赚钱的买卖...”
“看来这次翟青是非走不可了...”
“十六万两,这也太多了”
“这哪是要钱,分明是要命...”
在场的人一听这个数目都吓得瞠目结舌,见过黑的,大概没见过这么黑的,今天就被我遇见了。
“大哥,你这开的哪是赌坊,你这是要人命的吸血窟。”
“二弟,你嗜赌成性,可没人逼你。”
“哎...大哥你再聪明那么一丁点,大夫人也不至于为你殚精竭虑,做那么多污糟事。”
“翟青你敢对我母亲不敬!”
“翟家除了父亲以外,我最尊敬的就是大夫人,她一片爱子之心让人动容,可她却不知道,爱子太甚,犹如杀子。”
“今日你应你的约,无端扯我母亲何干!!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立刻就撕烂你的嘴!”翟远已是气的青筋蹦出,一副狠不得立刻将我千刀万剐的模样。
“好,就依你,不说大夫人。那...说说你吧!”
“四年时间里,我共计在那聚宝赌坊输掉田地9处,庄子2处,院子4处,古玩玉器97件,白银十一余万两...都说十赌九输,当真是我命数不好吗?”没等说完全场又是二遍哗然,当然还是感慨翟家之富有,更是心疼那些钱财。
“说这些和今日有何关系!不要拖延时间,有钱就赶紧拿出来,否则...”
“大哥别心急,说不定明日你我就不再是兄弟了。”
“屠老板,我刚刚说的那些输掉的赌资可还都记得?”赌坊老板被我问得一愣,看了一眼翟远,结结巴巴得说:“每天那么多人,你的输赢...我...我哪记得清楚!况且,愿赌服输,还想耍赖不成你。”
“屠老板赢了我那么多银两,怎么也舍不得给自己置办几身好衣服,你看你穿得,跟个叫花子一样!”我走到屠老板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继续道:“明日跟了我,定不亏待你,以后日日都可穿这紫烟椤,不必再鞍前马后,喜欢赌坊,我给你开,三家够不够?五家!让你成为京城最大得赌档老板。”屠老板已经被我得话彻底说懵了,他楞楞得回头看向即将暴怒的翟远。
“翟青!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替大哥看看你手下的人,是不是都忠心不二。看来,也不怎么样,你看,我开的条件他已经心动了!”
“没有,没有,远爷小的...”屠老板平时定是没少被翟远管教,才会如此紧张,本能的反应让他们主仆两人的关系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翟远已是牙关紧咬,死死的看了屠老板一眼,转头低声说:“父亲,你来决断吧!”
“父亲,若今日我被逐出翟家,那往日的恩怨也应在今日一并解决掉。我不为自己,只为我的母亲!”
“胡说,你的母亲多年来养尊处优,何曾受过半点委屈,哪里需要你来出头!”翟老爷有些生气,毕竟扯到内眷,便是隐秘的家事,在宗族众人面前始终是有损颜面。
“父亲!”我上前一步,跪在祠堂之前。“若我今日有半句虚假,便让我百病缠身、孤寡一生、不得善终!”古人对发誓的可信度还是蛮高的,特别是用自己的性命起誓,这么狠的誓言气得翟老爷直捂胸口。
“父亲可还记得四年前那场差点让母亲丧命的急症。那不是天意,而是人为!”话音刚落,毫无意外,周遭再度哗然。
“那日大奶奶同我讲了四个字,子弱母壮。为了保住母亲的性命,我不得不变成那个嗜赌成性的败家子,我只有让你厌恶,让自己没有一丁点继承翟家产业的可能,才能保我母亲的万全!我只能不断的忤逆你,不停的惹怒你,你越是打骂我,我的母亲就越安全。”
“住口!咳咳...”翟老爷已被气的靠在了椅子上,死死的抓着胸口,脸憋得通红。
“父亲若是不信,派人去大夫人和大哥院里一搜便可,想必那么多被我输掉的翟家宝贝他们也没舍得都卖掉吧。这些是名目清单。”
翟老爷虽是气愤难当但也保持着几分冷静,示意邢管家接过清单,但并未派人去查找,其实也无需去搜院,大家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父亲!”翟远有些慌了,也重重的跪倒在地。
“此事,容后再议。今天,只谈约定之事!”
翟远长长的松了口气。
“按照约定,这十六万两必须是你经营所得,他人的钱财可做不得数。”
听到这里,首先眉头一皱的便是翟老爷,此刻他看着眼前对弟弟步步紧逼的大儿子,眼里充满了厌恶。
我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望着翟远轻轻的拍了拍手,元知带着一大帮人抬着几口大箱子整齐的进入祠堂,两个、四个、六个、八个,大箱子塞满了祠堂正厅。
“大哥要不然派人点点这里有多少银两。不过,宗族耆老们可没功夫等你的人在这里点数个一两天。”说罢,众人一起掀开重重的箱盖,里面白花花的银子慢慢的堆满了箱子,紧接着壮汉们同时将箱子举起,里面的白银一倾而下,整个祠堂被白花花的银子堆出一座小山来,顿时让人有些睁不开眼。这次全场哗然的指数是最高的,毕竟听到的刺激不如眼见来得剧烈,而这种阵仗,在场所有人估计是没人想过见过的。
“这...”很明显翟远被吓到了,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这一定不是你赚的银子,你一个酒楼怎么可能赚这么多钱,绝对不可能!”
“一个酒楼当然不可能,但三十家酒楼就有可能了。”看到翟老爷一脸疑惑,我沉了口气开始解释这对于古人来说全新的商业模式。
“江湖不但是京城第一家,更是大齐独一无二的酒楼。在营业第二个月稍有盈利后,我便派人前往各州、郡和富庶的县与各大商贾们谈合作。他们负责出钱和经营,我出负责教授技术和创新菜品,日后盈利我占一成,合作的前提是需要支付十万两诚意金。”
“谁会花十万两只为开个破酒楼!你当我们是傻瓜吗!你问问在场各位谁愿意做这买卖!”周围的吃瓜群众一听生意还没做就要支付十万两,都纷纷摇头。
“你傻,那些久有经验商贾可不傻。这一开便是举国驰名的酒楼,一不愁菜式,二不担心装潢,三不怕没有宾客,它就像一头巨兽,一出现便已不可匹敌,难再有酒楼可以撼动它的地位。大哥,记下吧,江湖酒楼,盈利共计,三十三万两!。”说到这里翟老爷已是不住的点头,脸上的神情也温和了不少。
“同样,奉仙殿和桃若居也采用了类似的经营模式,只是开的地点更多数量也更多,齐国范围内各有77家,每家店合作的诚意金是五万两。共计,七百七十万两。”
“八百万两....”旁边的白发老人忍不住站起了身,走到箱子前,不住的点着头,带着他整个身体都在摆动。“果然是人才辈出啊!实乃我翟家之幸翟氏之福啊!”
接下来五分钟我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七嘴八舌的夸赞,这些人半炷香之前还在对我口诛笔伐,看来真是谁有钱谁有理。
我转身望向翟远,他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看得出来,他眼里的光已经被彻底扑灭了。
“父亲。”我上前跪倒在翟老爷跟前,“孩儿自愿放弃翟家的所有家业,至于父亲要给谁,全凭父亲决断!”
“青儿...”
“青儿所求并不在此。我已经决定花五年时间游历河川,兑现对各大商贾的承诺,不能在父亲跟前尽孝,还请父亲原谅!”这一拜,出自我的真心实意,翟老爷让我感受过了纯粹的父爱,就像很小的时候我曾拥有过的那样。
“这八百万两,一百万两作为谨云的嫁妆;三十万两为我的伙计们买宅置田;二十万两替柳潇潇赎身,京城的桃若居从此便是她的产业;五十万两给元知,娶一房媳妇儿,奉仙殿交给他我很放心;一百万两赔给知府大人,恕我无法迎娶令千金,不能耽误姑娘,只能以此赔罪;五百万两留给我青娘,以后她可就是这京城里独一份的富婆咯!”最后一句我故意拉高了嗓子,我知道她在侧屋能够听到,肯定又是一边哭一边笑,她总这样。
转眼一月过去,明显感觉身体逐渐变得虚弱,像有东西从身体里默默的在不断流失,并且翟青的记忆早在两月前就一点点的闪现,所以我才清楚了他假装嗜赌的原因。
我想,我应该是要回去了。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你听到有人在叫我,是丫鬟彩玉的声音,可我拼尽力气也睁不开眼睛,只能沉沉的睡了去。